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航向晚薇 作者: 落樱·缤纷 字数:3205 更新时间:2017-08-29 19:38:45

第二章·难以接受

你相信心灵感应吗?就是那种虚无缥缈,看不见也摸不着的感觉,它能让你在某个人接近时心底生出奇妙的酥麻,也会让你在危急关头准确地预知到他是否安好。

也许此刻你会失笑,这么不靠谱的事情谁会相信呢?这时向晚薇就会眼神坚定地告诉你,她信,因为她和陆家阳之间就存在这种不着边际的感觉。从第一眼对上的时候开始。

说一点唯心主义的理论,或许造物主真的为每一个人都打造了完美契合的另一半,只是我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那个幸运去遇见,往往都是感觉差不多的就凑合着过了一辈子。不是说彼此不相爱,只不过会觉得少了一些什么而已,没体会过也许无所谓,可一旦经历,就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比如陆家阳和向晚薇。

向晚薇记得,那是她大一那年的六月底,本来毕业季跟当时的她似乎扯不上什么关系,可喜欢凑热闹的舍友却非要拉着她去观摩毕业典礼。看着满场朝气蓬勃、学士袍都能穿得如此养眼的师哥师姐,舍友的情绪简直比她自己毕业还要兴奋,可向晚薇却兴趣缺缺,唯一感到羡慕的,就是他们马上就能够获得稳定的生活,不用像自己一样担心什么时候就被打工的地方突然辞退,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

想到此,向晚薇当即就决定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还不如趁现在去多找几家兼职解决温饱问题,于是立马开始在人潮涌动的大礼堂奋力挣扎。眼见胜利在望的时候,却突然被人群挤得失去了平衡,如果不是旁边及时出现一只胳膊的话,接下去的事情恐怕就不是那么好看了。

那只胳膊是非常坚实有力的,在扶住向晚薇的同时已经迅速带着她离开了危险地带,来到了礼堂的出口。而向晚薇在抬头之前先是注意到了搭在另一只胳膊上颜色奇丑的学士服,知道了这是一位好心的师哥,正准备开口道谢时,就听头顶上方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这温和的声音就像是一块充满磁性的磁铁,让向晚薇被吸引着抬起头,对上了一张笑意同样温和的脸庞,完全忘记了语言,只能呐呐地望着那一双如深潭般的眼睛。

看着向晚薇的反应,温和的笑意逐渐加深,化作了盛夏的一缕清风:“是被挤晕了吧,要不要出去透透气?”说着就将礼堂的大门推开,呈现给了向晚薇一个完整的夏天。而她相信自己一定是在那个时候中了暑,要不然怎么会连有没有道谢都不记得了呢?

之后向晚薇就没有再见到过这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师哥,心底难免失落,直到大二下学期去一家公司做兼职面试时才终于又听到了那令她日思夜想的温和声音:“向晚薇。这下我总算知道你的名字了。”

再之后的故事就发展得顺理成章了,两年后向晚薇毕业,陆家阳送了一间临街的两层铺面作为礼物,只因为他似乎记得她曾经憧憬过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小店。平日里的这些不谋而合都让向晚薇感觉很是窝心,感叹自己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遇见如此契合的人。

故事发展到这里,已经足以媲美任何的童话,而且也的确在一步步向着它的happy end迈进,然而让人始料不及的转折也就发生在结局的前一刻。他向她求婚不过几小时后。

元旦去郊外山顶看日出是向晚薇提出的,可她没有想到陆家阳会预备着更加难忘的回忆,短暂的惊讶之后向晚薇几乎是立刻就答应了他的求婚,因为她其实早就有了准备。在又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可是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呢?他们不过是受不了山顶的寒风在山雾散去之前开车下山而已,为什么就要因为路边突然窜出的野兽而遭遇这样的厄运?为什么她明明还可以模糊地感应到他的心跳,周围的所有人却都告诉她陆家阳在几天前就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是向晚薇不能接受的实情,于是出院后的半年来她一直失心疯似的寻找陆家阳还存在的事实,家、公司、河边的林荫道等等有着他们回忆的地方她都看了,可除了熟悉的景致之外什么都没有剩下,哪怕一段音容,一片笑貌。

终于,她因为劳累而倒下,一直陪着她的朋友开始叫她放弃,苏青甚至哭着求她不要再作践自己了。看着好姐妹的眼泪,向晚薇才明白她有多么让人担心,于是努力地微笑了一下,说对不起,我让你们担心了。然后便带着一颗行将寂灭的心,站在了这个夏夜的街头。

然而让向晚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普普通通的夏夜,一个突然从背后而来的拥抱会重新点燃她本来已经快要熄灭的希望。

这个拥抱是猛烈的,就好像在茫茫人海中终于找到了他的目标一般充满着喜悦,也让向晚薇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能愣住原地,任由后背那个温热的胸膛肆意地释放感情。

而在下一个瞬间,一阵久违了的酥麻感便透过后背和前胸两层薄薄的衣料由心跳稳定且持续地传递过来,一下一下都在告诉向晚薇,他回来了,他果然没有离开,他终于回来了!

可因为这个惊喜太过巨大,使得向晚薇一时间竟沉浸其中,都忘记了应该回过头去好好看一看这半年来她日思夜想的脸,只是一次次地回味着那奇异的甜蜜,忘记了语言,忘记了动作。

一直等到苏青叫她的名字,向晚薇才回过神来,可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光那久违了的感觉荡然无存,就连紧贴在她后背的那个心跳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这样,惊喜被恐慌取代,她开始四处张望着在人群中寻找刚刚一切感觉的来源,哪怕只是一张相似的脸孔或一个同样悦耳的嗓音。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仿佛是她的幻觉,那么真实而又清晰。可是向晚薇却无法死心,于是将最后一点希望押在了身旁两个正疑惑于她反常举动的朋友身上,焦急得连声音都在颤抖:“你们看见家阳了吗?他刚刚是不是在这儿?我感觉到了的!”

“晚薇你在说什么呀,陆家阳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呢!”向晚薇的话无异于一颗在他们之中爆炸的炸弹,甚至让素来温婉的苏青都禁不住拔高了声调。

“可我刚刚明明感觉到他抱着我!”好友的话让向晚薇失去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近乎本能地回避着苏青的言下之意,又一次举目四眺周围的人群,盲目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什么。

“晚薇你别这样好吗,发生了这种事大家的心里都不好过的,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好不好!”身为好友,苏青当然能够理解向晚薇的痛楚,抱住她祈求的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因为心疼,更因为自己的无能为力。

但此时的向晚薇哪里还听得进去这些?疯狂的挣扎扭动是瘦小的苏青根本把持不住的。好在就在她即将挣脱钳制的时候,旁边一直不见动静的张亦南终于一个箭步上前,先是一左一右扣住了向晚薇的手腕,然后双眸如利刺一般直射向她涣散的眼神,同时响起的声音也是波澜不惊但却传递着稳定力量的。

“晚薇,你冷静一点,刚刚那个男的只是认错人了,长得跟陆家阳一点也不像。他已经死了,不会再以任何方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了,这是我和苏青亲眼见证的,我们是不会骗你的对不对?你一定是累了,所以回家去好好休息一下好不好?”

这番话,张亦南一直是看着向晚薇的眼睛说的,随着语气一点一点的缓和,他眼底的利刺也一点点地柔软,直到向晚薇的视线回归,才终于又变成两泓深泉,即使隔着镜片都能感到它的幽深。

而向晚薇也终于在这番话的作用下安静,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头抵住张亦南的肩膀无声落泪。张亦南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苏青一起,一前一后地轻抚向晚薇的脊背,静静地安慰着她。

或许是因为没有亲眼见到,所以向晚薇才一直自欺欺人地不愿意相信陆家阳已经离开的事实,可昨晚发生的事情却突然让她有一种如梦初醒的感觉,第一次觉得也许真的应该放弃了。

但有时候我们真的要感叹冥冥中的定数,如果这一天肖航没有因为想着昨晚的事走神拐到另一条街,如果向晚薇没有在这个时候带着失落的心情打开店门,或许我们的故事会就此结束,他们也许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或平庸或热烈地走完他们没有彼此的人生。

这样或许是没有什么不好,但却完全不是一个合格的、可以拿来讲述的故事。所以就要有一双冥冥中的手来推动一下,让肖航因为晃神而走错路、让向晚薇在这时推开大门。

你可以说我安排了一些什么,也可以说我什么都没有做,反正现在向晚薇已经再次感觉到了昨晚那久违的熟悉心跳,虽然异常微弱,却让人难以抗拒地就向着眼前修长的背影飞奔而去,而后脊背真实的倚靠感让她在瞬间将心底所有的情绪放大,带着希望与害怕轻轻问道:“家阳,是你回来了吗?”

于是,意料之中也是之外的回答在漫长的一秒之后降临:“对不起,你可能认错人了。”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