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言看歌尽那么客气，心里多少有点刺刺的，但你也不能说规矩不好，要到均恩殿还有一段距离，两人就这样打雪中走着。

重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认真的看了歌尽，歌尽被这一停也吓了一跳，很快敛了眉眼低头不与重言平视，可是歌尽比重言高一些，哪怕低下头重言还是看得清歌尽。

“歌尽桃花，这名字倒是有些悲然。”

歌尽下意识回答“并非歌尽桃花，而是歌尽长安，父亲希望我长安。”重言听歌尽的话，心里也觉得熟悉，好像自己是不是问过这句话？

他前世也问过这句话，自己当时很着急的辩解了，生怕他觉得自己名字不吉利，如今再问缺少了那份着急多了几分淡然，重言啊重言，我终究还是变了。

重言看歌尽眉头舒了不少，伸手摘下落在歌尽朝冠上的一片雪花，歌尽就这样平淡的看着重言伸手，拿下来目光触及重言认真的眼神时还是很平静。

“多谢五皇子。”

重言深深看了歌尽一眼，像是想把歌尽的眉目刻入心里，可眼里还是有其他的东西，饶是歌尽也看不透。

再下来两人无话一直走到了均恩殿，新年了，承贤帝很是开心赐了不少东西下来，酒过三巡，承贤帝坐在上首，皇后、皇贵妃坐在后边的珠帘，对殿内发生什么一清二楚。

承贤帝半靠在椅背上，指了指底下喝酒重言“今日大喜，重言的婚事也该定了。”重言没有想到突然被点到，放下酒杯起身出去，跪了下来“回父皇，有丧在身，所以拖延了。”“对对对！”承贤帝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倒是忘了袁老爱卿去年去了，但拖着也不好，房爱卿。”

房镇远，正一品骠骑大将军，掌管北疆三十万大军。

突然被点到名字，房镇远起身，举止间都是震慑三军的威仪“臣在。”

“你女儿也不小了，也该嫁了，朕在这就许了这桩婚事，等丧期一过就嫁过去吧。”说着承贤帝举起酒杯舍人在一旁把酒满上。

皇后娘娘脸上笑着，举起酒杯对着皇贵妃恭贺“重言的婚事定下来了，妹妹也好放心了，恭喜啊！”皇贵妃满脸笑意让宫女扶着站了起来，双手捧着酒杯屈了屈“谢皇后娘娘盛意。”

放下酒杯，皇后面上笑意不减，专心听着耳边的丝竹，只是藏在桌子底下的手连护甲都掰断了。

皇贵妃回坐，看着珠帘外头，一张脸却让皇贵妃变了脸色，在贴身宫女耳边悄声说了几句话，面容没有之前的欢喜，变得凝重起来。

房镇远当然愿意，陛下指了这门婚事自然也是想把自己往五皇子那边推，五皇子很大可能能登基，那自己的女儿就是皇后，何乐不为？

“儿臣谢父皇隆恩”/“臣谢主隆恩。”

歌尽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说是心酸也不是没有，但是更多是庆幸有了房将军的力挺，重言不愁皇位无果，毕竟军权才是根本。

两人谢了恩，起身大皇子先起来灌酒，连喝了三杯才肯罢休，接下来百官庆贺，重言喝了不少。

席散了，人三三两两的走了，歌尽和杨简也一道走，两人谈谈对于这件事的看法，都觉得这是信号，五皇子算是苦尽甘来了。

远远暮色上映着烟花，杨简叹了口气“三年太长了。”“恩？”歌尽有些奇怪，看着杨简，杨简面色奇怪，自从这一世遇见杨简之时，歌尽总觉得杨简不一样了。

“歌尽！歌尽！”

就听见后头有人叫，两人回头一看，是小厮扶着五皇子，五皇子醉了一直想往这边跑过来，小厮半搀扶半拖着。

杨简和歌尽对视一眼，杨简识趣抬脚走了，“歌尽！”

歌尽原本是不想理的，但又听见重言叫自己，只好上前，半扶着重言“五皇子醉了，你赶紧扶五皇子回去吧，天冷了。”

“歌尽。”重言醉酒失态，抓住歌尽的手“歌尽，对不起，我负了你。”

负这一字怎么来的？歌尽想着他知道了什么，不过看着这般醉态想必也不会，凑到重言耳朵边上，压低声音“你可知道，你每一句所谓的悔过都是一把淬了毒的刀子，拉开之前的伤口，火辣辣的疼。”

“歌尽......歌.....尽”重言已经醉的连话都说不清了，“五皇子，我虞歌尽不悔，可也不愿再错，你有你的千秋大业，我有我的山高水远。”虞歌尽拍了拍重言的后背，使劲掰开重言握住自己的手，不小心被指甲划伤了也在所不惜。

重言手握得很紧可歌尽手劲儿更大，掰开了重言的手把人交给小厮，歌尽踏着雪回去了，重言晃了晃脑袋，看着歌尽乘着暮色的背影，呢喃“歌尽......长安啊！”

歌尽觉得这个年过的轻松了不少，回府想和师兄喝酒，却得知师兄和人出去喝酒了还吩咐自己早点休息，想想也是，接下来好几日都不用上朝，挑个好日子再和师兄好好喝一顿，想着让人伺候洗漱先睡了。

大皇子看着王妃小心翼翼的帮自己包扎手上伤口，眼里盛着水气透着心疼，大皇子伸手拍了拍王妃的肩膀“小伤罢了。”

“怎么就伤了手了。”王妃低头小心的包扎好。

怎么伤的，想必是那时敬酒太用力把指甲都插进了肉里了，父皇自小偏心重言，如今又是指了房镇远的女儿，自己还怎么有活路，只怕连累了母后和爱妻。

重文突然伸手握住爱妻的手“苦了你了。”“夫妻连着心，怎么样都是一起的。”王妃回握住重文的手，双手交叠心也跟着熨帖起来。

欧阳蔺这一场喝得痛快，两人一直喝到半夜，沈碧水先倒下了，欧阳蔺把人先安顿好自己踉踉跄跄的回去了，刚到了屋子到头就睡，一觉到了大中午。

起来就听见外面有人，脚步交叠像是练剑，起身推开窗就见外头下着小雪花，歌尽手上一柄长剑，单脚而立，上身仙人指路，一柄长剑落着雪花，只见歌尽手上一颤，雪花纷纷溅起，抽剑回旋以剑气劈开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