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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栖梧 作者: 风起十七生 字数:3827 更新时间:2017-08-04 16:13:00

32.和婉不在冷宫?!

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才能换来今世一次擦肩而过。这话我曾经也深信不疑,只是如今这个光景,倒教我完全将这句话扔到了脑后不再信任。什么劳什子的鬼话,统统都是骗孩子的啊骗孩子的!

我泪眼汪汪的咬着衣襟,看着面前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容聿和容景姐弟俩,心里默默地将两张精致美好的面容一并剁成了肉馅团成一个个肥美的小丸子下进了沸水锅里。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我抬起眼睛看着容景和容聿睿智的眸子道:“能换个招儿吗?”

摇头。

我继续咬衣襟,眼泪又往外溢了些,想着当是十分真诚了,便又抱着一丝希望道:“那,那能换个人去执行这任务吗?”

继续摇头。

我望了一回天,心想着老天爷我这是与你结下了什么仇什么怨,与皇宫的缘分就此断了也就罢了,偏偏藕断了还连着一丝儿,反反复复在我心上与我磨着劲。可这老天爷也着实是不曾看出我一片赤诚,偏要与我作着对,现下又与我出了如此一个难题,着实让我头疼得很。

我包了一包泪。

从那日知晓了和婉的身份之后,容聿与容景便不再经常的找我,只两个人不时的扎在一堆儿里商量着什么,我以为我便可以享受一段美好的光景,整日里乐得自在,在府里吃吃喝喝,过的相当潇洒。那日,我正讨了本新买的戏文本子,翘着腿享受着那小婢与我送来的绿豆糕,容聿不知怎的来了我房里,拎小鸡一样将我拎进了后园子那密室里。

我嘴角的绿豆糕还粘的牢靠,便得知了他们这些天来的考虑许久的计划,睫毛抖了一抖,绿豆糕的渣渣也随着这一抖掉了下来。

我含了一包泪,最后挣扎了几句:“锦弦已然登基,宫里格局必定大变,说不定那和婉早已经在宫变里丧了命,现下我这一去,如若找寻不到,反而被侍卫抓到,岂不惹了麻烦?”

容聿淡淡的睨了我一眼,容景恰到好处的补了句:“若是你真被侍卫抓到了,我们定会前去救你。”

“那皇宫的暗牢多得很。”我垂死挣扎,不愿就此妥协。

容聿淡淡的从密室墙上随便择了张人皮面具与我扔过来:“你大可放宽心,那暗牢我熟悉的很。”

我默默念叨了几句虐孩子啊没良心,顺手将那人皮面具戴到脸上,对着铜镜看了几眼,相当平凡的一张脸。

这次好在容聿多多少少留存了几分良心,担心上次刺客扮成车夫的事情再次发生坏了事,便将我装扮成了他的随侍侍女塞进了他的马车,没再像上次那样将我塞进御膳房送菜的板车,让我与装鸡鸭鹅的笼子挤在一起。上次我差一点就被一只鸡爪子抓破脸,担惊受怕的对府里的卤鸡爪都尚且后怕了许久。

我抱着怀里柔软的绸子软垫,低下头看了眼青色的裙裾下面露出的一双青布鞋,心里纳闷为何容聿对这青色、绿色有着如此深的执念。府里一群绿油油的小婢整日已经绕得我头晕,他身边服侍的书童和家丁也尽是一派青色的打扮。

容聿清清冷冷的一张脸,眼神落在空气中不知打什么地方道:“今日我进宫来是随锦弦下棋,顺便讨论些政事,地点在未央宫,我中途会顺便寻个理由与你,你便借机溜出门去,自己寻条路到冷宫去,寻到和婉便将她带往皇宫后门,长姐会在那里接应你。谨记,你最多只有两盏茶的时间。”

我唔了一唔,在脑子里细细想了一遍。

正想着,马车晃悠晃悠却突然停了下来,我透过窗帘的流苏往外面望了一眼,正阳门即在眼前。

我站起身微微低下头去先行下了马车,抬起手撩起马车的帘子,容聿随后缓缓踏出一只黑色的皂靴。

晌午时分的阳光流连的极其氤氲,倾泻在正阳门前的朱砂宫墙和金色的琉璃瓦片上,华表后面慢慢升腾起一阵阵青色的烟雾。

一切都与从前没什么区别,只是时过境迁,已然物是人非。

我低着头跟在容聿身后,一步一步踩着青砖往未央宫方向走过去。

进门后,我安安静静的端着手站在容聿身旁。未央宫内一切如旧,只是看上去更崭新了些。锦弦也依旧是从前的模样,剑眉星目,墨黑的头发束在脑后,整个人显得很温暖,又有几分恰到好处的英气,唇畔好像含了多半开的桃花,微微勾起一点弧度,只是现下,他从前的一身月光银白的衣袍变成了明黄色。

我凉凉的垂下眼角。

锦弦未曾多看我一眼,吩咐下人端了棋盘和茶具上来,便一直挂着副恰到好处的笑脸与容聿二人坐下开始了运棋。

我四下里偷偷扫了一眼,未央宫里原本不曾有现在这般金碧辉煌,从前依着锦弦的习惯,是从来都不喜这些花哨的东西,可现下四周这景象,到处都是金丝银缕,玛瑙珠钏。可见,人是会变的。不,也许是我从一开始,就不曾真正的认识过他。

站了个把个时辰,我双腿都酸软的很,锦弦才终于吩咐了句:“端些茶水过来。”容聿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黑子放下,转过头对着我也吩咐了句:“你也跟着去,怎可劳烦了陛下的人。”

我低下头,顺着眉眼微微福了福身子道了声:“是。”

锦弦拈起白子微微笑了一笑,露出一点雪白的牙齿,就是这张妖孽众生的脸和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微笑,当初把年少无知的我迷死了,迷得对那张面容下隐藏的汹涌暗流和野心视而不见。

“相国客气了,与朕不必讲太多礼数。”

容聿也拈起黑子,眼睛盯着棋盘道:“陛下说的哪里话,一个丫鬟罢了,不必太过在意,您若是再这般客气下去,这局棋可是要输了。”

我借机迅速溜了出去 。

我记得,从未央宫到冷宫,守卫最少的,当是从未央宫前门往御花园方向走的那条小路。

我踩着脚底下的鹅卵石小路,心里还多少有些七上八下。

这光天化日之下,我一个前朝公主,在天下人眼里已经是个死人的存在,现下却这般光明正大的穿行在皇宫里,还打算着去偷冷宫里的一个前朝皇帝的弃妃,当朝皇帝皇后的生母,忒胆大包天了些。

不过此刻也不宜想这些,眼下要紧的是赶快找到那劳什子的和婉。

今日阳光正好,微风不燥,我提起裙子一路快快的走向御花园方向。

很快,我便找到了冷宫,那个散发着阴气的,没有牌匾的宫殿。

我凭着记忆摸到一个墙根,觉着十分熟悉,应当就是面前这个殿。于是,我从衣襟里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正准备抬脚,突然听到了前面有人在说话。

我贴着墙根没敢说话,静静地听着前面的动静。

“娘娘,您整日来这冷宫做什么,这地界儿阴气重的很呢,咱们还是回去吧。”

“你懂什么。”

我隐隐约约听出,这后者当是颜倾然,那声音我记得很是清楚。原先那些次,我都只是看见那皇后的一张脸,也不曾听过她说话,所以才不曾认出。我隐忍着腹腔中的一阵翻涌的气血,继续集中精力听着。

稍微安静了一会。

“娘娘,咱们连续来这冷宫也有好几日了,您这身子骨本来就不好,这么一来二去沾沾冷风和阴气,您身子越来越差了,现在后宫都在传些风言风语,都已经传到咱们宫里来了,那些妃嫔都将咱们当成笑话看呢!”

“好了,听那些风言风语做什么。”

“娘娘,您究竟在看些什么呀。您就是再看,没有陛下的圣旨或者口谕,咱们都是不能进这冷宫的,您天天来也没什么用处。”

“没什么,今日便到这吧,陛下呢?现下在大殿处理政事吗?”

“回娘娘的话,今日陛下宣左相大人进宫商讨些政事,现下正在未央宫叙事。”

我唔了一唔,叙事,唔,喝茶下棋,应当也算的叙事,这小宫女说话果真委婉。

“既然如此,我们便去未央宫一趟,吩咐着办些小菜给陛下和左相大人送过去。”

“哎呀娘娘,咱们是不是也该干点正事啊,整日里就是想着给陛下送吃送喝,照顾陛下衣食起居,奴婢知道娘娘贤惠,可您终究是皇后,不是御膳房的厨娘,也不是浣洗司里的洗衣女,您当操心着怎么能赶紧给陛下添个皇子才是啊。”

“好了,快走吧,去准备些饭菜。”

“娘娘!”顿了顿,“您不用准备了,奴婢听陛下身边的小夏子说了,今天陛下去那新来的秀女宫里吃饭,您别张罗这些了。”

...

我听着声音渐渐的远了,才大着胆子勉强伸出了一点头凑着墙根看了一眼,果真是颜倾然,一小群花花绿绿的宫女簇拥着她慢慢远去。

啧啧。

看来颜倾然这盘棋下的稍稍有些失算,皇后的日子过的也不算十分称心如意嘛。

我慢慢站起身,将怀里那根铁丝拿出来,走近宫门。但走到那门前,我却不由得愣怔了一下。面前这面厚重的宫门上,没有挂锁。

原本应当有个旧锁的位置上,现下却空空如也,孤零零的在风中摇晃着残破不堪的身躯。

难道我找错了宫门?

可是不应该啊,颜倾然也在,就说明这一定就是关着和婉的院子,那为何却没有上锁呢?难道不怕和婉从里面跑出来吗?

我望了一回天,太阳已然转过了一点角度,容聿只给了我两盏茶的时间,现下怕是要来不及了。

想着,我伸手推开了宫门,与从前一样的是,头顶有很多灰尘一下子掉到了我肩膀上。看来也是有很久没人来过了。

我走进院子,看见了那面朱砂墙上的一滩血污,也许是年岁久了,那颜色已经没有那么鲜艳,变得像一滩铁锈,明晃晃的糊在墙上。可那墙根下面,却没有了那抹白色的身影。

我大着胆子往里面走了一些,殿门也一副许久没人打开过的样子,殿里的黑石地砖上落满了灰尘,四周挂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房里扔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家具,桌椅横放在地上,有几个凳子被随意的扔在一边,看起来破败的很。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夹杂了点阴冷的青苔的气息,凉飕飕的钻进我的鼻孔。

我微微皱了皱眉,抬起脚往里面又走了几步。

都说冷宫弃妃日子难过,我现下才算是略略感觉出了几分。房子里的榻上,没有任何柔软的被褥,只扔了几张粗布,房间里还有一阵恶臭,榻上堆着各种破破烂烂的衣裳。

我快速的四下里走了一圈,也没发现一点人气,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难道要接着去别的殿里找吗?

当机立断,我从那阴冷的殿里退出几步来,可现下去皇宫后门通知容景是不可能了。我捏了把汗,心里暗暗安慰了自己几句,容景那般睿智的人,怎会认这个死理,若是过了时间还不见我,定当知道是出了纰漏,不会一直在那后门口死等的。

如此想着,我迅速脚底抹油跑到了未央宫里的小厨房,问里面的小宫女要了茶叶和开水,匆匆泡了杯茶便跑了回去。在门外,我站定之后,平复下气息,等额上的几丝儿汗水匀称了,才端着茶水推开了殿门。

作者的话
风起十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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