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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栖梧 作者: 风起十七生 字数:4705 更新时间:2017-08-01 21:55:00

28.巴结我做什么?

若是世上真有后悔药,我定当愿意以我十年寿命去换一颗。

我火正在气头上,脑子里神志全咕嘟嘟的冒着泡。容聿偏偏又在这个空挡要拦腰抱我,经过我这一扑腾,两个人此时都倒在了青竹地板上。我张开眼睛,觉得周身没有想象中疼的那样厉害,身下反而有些软软的。

我低下头仔细看了一眼,才看见容聿不知为何垫在我身下,本就系的不怎么牢靠的衣裳此刻衣襟也莫名开了大半,露出了里面蜜色的胸膛。

我努努力压抑着脑海里蓬勃而起的好色之心,将眼神里的赤色火气又燃起了几分,从他身上起来,谁知方才站起身子,双脚刚刚一挨地,便觉着了一阵锥心的疼痛,双腿一软,甚没出息的跪在了地上。

容聿从地上慢慢站起身,对着我面色淡淡的道了声:“你若想闹腾,回到左相府再闹腾也不迟,莫要在外面丢了面子。”

语罢,便又伸出手来硬邦邦的拉我的手臂。我眼神闪了一下,抬起手想躲避,他却又来拉,还用另一只手按着我的肩膀让我没法反抗。

我脑子里一时间乱的很,方才的火气和委屈还没下去,又被他这么一番拉拉扯扯,心头火气更盛了些,情急之下一个用力甩开了容聿的手,不曾过脑,一个巴掌便结结实实的落在了容聿一张白白净净的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甚是清脆,我虽不是有意,手下的气力却半分也未曾少,容聿脸上霎时间便出现了五个手指印。不过这一巴掌也将我的神志打的清醒了些,便坐在青竹地板上一时间愣怔着。

容聿没有像我想象中那般对我大发雷霆,只淡淡的别过眼睛看着我,趁着我愣怔的空挡,便将我拦腰抱起,将我一双手生硬的搭在他脖颈处,一步一步往楼梯上走着。

打开门,容聿将我放到了那床板的一个青浦团子上,睨了我一眼,清清冷冷的走进去打了盆凉水出来,声音阴沉道:“自己把脚洗干净,如此光着脚便冒冒失失跑出去,像什么样子。”

我冷冷的别了容聿一眼,道:“姑娘我行事光明磊落,从来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脚正不怕鞋歪,不怕旁人议论,也不在乎在旁人眼里像什么样子。”

容聿见我只是硬邦邦的坐着,没有一丝要动手洗脚的意思,便去又取了条毛巾来,蹲下身子用水将毛巾浣洗了一回,伸手过来捉我的脚。

我面上一热,本想再扑腾一下,眼神却落在了容聿脸上还没完全褪去的巴掌印上,心下突然一空,便坐着没再动弹,任凭他捉了我一只脚用凉水慢慢浇着。

从前听宫里的嬷嬷说过,女儿家的脚只有丈夫才能触碰,平时也绝不可在外人面前露出来。方才我心急火燎,也不曾注意这些细节,便光着脚跑了出去,现下想想,难怪我冲上去拎着那小二衣襟的时候,他莫名脸色红了个遍。

这般细致的想过一遭之后,我没再言语,任凭容聿将我的双脚慢慢浇上凉水,一阵清凉感漫上脚底,方才的疼痛和灼热的感觉慢慢的消下去了许多。

容聿淡淡的低着头,半晌,清冷的说了声:“口口声声的姑娘家,青天白日里便衣冠不整的跑出去,还扯着旁的男人的衣襟不松手,如此不注意,你算得什么姑娘家。”顿了顿,“看你现下这个形容,明明就是个山野里的丫头罢了。”

我还死死看着被容聿握在手心的脚,心里咕嘟嘟的煮着米糊。

清理完双脚,容聿又去寻了几件厚实的衣裳与我劈头盖脸地砸过来,眼睛死死地盯着我一件一件的穿好,又束了腰带,打扮的整整齐齐才算作罢,将眼神撤了回去。

我们离开左相府到现下已经是第二天,不知府里此时是个什么光景,锦澈是否已经闹翻了天。

从那客栈出来时,我瞄了一眼,方才被我厉声呵斥了一通的店小二不知何时回到了店里,站在柜台后面低着头不知手上在忙些什么,发现我在看他,目光里又急忙缩回了身子,我瞧着整张脸红的厉害,蔓延到了耳朵根上。

我低头看了看,现下我这一身打扮也算得上相当齐整,也不知他怎的还是这般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的模样。

容聿走在我前面,脚步很轻,面上已然换了张左相的人皮面具戴上,将自己一副英气的五官遮了起来,将我甩出来的那个鲜红的巴掌印也遮了起来。

方才闹出那么一出到现在这个把个时辰,他倒还不曾与我摔过任何不好的脸色,也没再质问我那名册的事情。

我一路默默跟在他后面也不曾说话。

我心里还乱的很。

他虽嘴上没再说怀疑我,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不曾知道,只是我一番掏心掏肺却换来了这个结果,叫我很难心平气和的接受。

直到走到城外,在墙根下挑了个面相老老实实的车夫,寻了他的马车,我与容聿才面对面坐下。

我状做不经意道:“那名册你拿了么?”

容聿唔了一唔,对我淡淡颔首,算是表示了他带着,然后便又看着车窗外陷入了深思,眸子深沉的看不见任何情绪。

我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只好别过眼盯着马车顶上看。

果然,与容聿相识这么些天,我从来就不曾从他眼神里读懂过任何情绪,他向来不会喜形于色,一双眼睛像看不见底的深深的潭水,水面上漂浮着几片桃花。而我,一有一点事情就大呼小叫,从来都隐藏不住心里或喜或悲的情绪,我就像皇宫里排水用的沟渠,稍微拨开点边上的杂草就能将里面从头到脚看的清清楚楚,一览无余。一旦有些小风,就哗啦啦的将所有东西抖了个干净。

我们一路上便如此没有说一句话,只坐着马车到了距离府门前两条夹道的地方,容聿便给了车夫一块整的银锭子,暗声交代了几句话,便打发那车夫离开。车夫看着那崭新的银锭子,半晌没敢伸手,一双眼睛甚真诚的看着我们道:“您的话我都懂这段路程用不得如此多车费,公子您给的怕是多太多了。”

我望了一回天,看着容聿面色略略铁青了几分,心下感慨了一回世道果真还是相当太平昌盛,竟还有这种实诚的生意人。容聿愣怔着没有接话,我暗自笑笑,面上装的一派太平,将周身摸了一遍,摸出几个铜钱。从前在坊间,我起初也是这般出手阔绰,一个糖人便给了那摊贩二十两雪花纹银,将那摊贩吓得也是现下这个车夫的形容,面色刷白。后来我才须臾晓得了些,从那以后出门都只是拿着几个铜板,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我将摸出的几个铜板放到那车夫手心里,他低头看了一眼,面上露出略有几分羞怯的微笑,对我们点了点头,转过身赶着马车往城门口的方向去了。

容聿睨了我一眼,将手里暖了半天的银锭子放到了我手里,抚了抚衣袖往相府门前走去。

我愣怔了一会,将那枚略略带着些体温的银锭子收进衣襟,总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句俗话我瞬间就觉得真是有理。

前脚刚迈进相府大门,我就听见了锦澈娇滴滴能腻死蜜蜂的声音:“相爷,您可算回来了!”伴随着声音,一大团花团锦簇的颜色像一坨彩云一样从不知道什么地方飘过来落在容聿身旁,然后借机死死地贴了上去。

曼霜今日依然是一身蓝幽幽的打扮,跟着锦澈这么一路飘过来站定,先对着容聿相当谄媚的笑笑,又不忘嫌弃我一遍,眼神上上下下将我扫了一来回,抹得甚明显而粗重的两条眉毛一看便是用多了青黛,此刻正往下哗啦啦的掉。

容聿唔了一唔,语气也甚温和的与锦澈道:“昨日在回府路上有了些意外,我临时在外面找了处住处将就过了一夜,一切甚好,你大可不必再操这等心了,只是不曾来得及通知你,有些不合适,让你担心了。”

锦澈面色恰到好处的红了红,搭配上她今日这身衣裳,真正像那御花园里最艳俗的一个花圃。许是今日头上的金钗太重,她脑袋一个劲儿的往容聿肩上凑道:“妾身等了您一夜呢,不过只要相爷您没事就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说罢,又瞥了我一眼道:“妾身只是心下羡慕着妬凤姐姐,只是出个门也能恰到好处的碰到相爷,又随相爷一起在外面到现在,妾身没奢求过同姐姐那般与相爷有绵长情谊,但也想在相爷心里能有几分分量。”

这几句话当真说得滴水不漏,既恰到好处的说明了自己对容聿的一片真心,又温婉含蓄的显示出了自己的谦卑大度,还暗语将我实实在在的贬成了一个狂妄自大又自私善妒的毒妇,嘴皮子相当利落,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刀子,淬着毒液,劈头盖脸将我扎的通透,实在不愧为贤妻良母的最佳典范。

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也没想应付她,只便随随便便说了句:“公主说的甚是在理,我现下身子有些不适,便先行回去了。”说罢,我微微福了福身子,便抬脚要离开,面前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锦澈依然是一张温婉大方的脸,头依靠在容聿身上,轻轻张了张娇艳的嘴唇轻声细语道:“妬凤姐姐不先吃些东西吗?”

我还没说话,容聿便抬起一条手臂挽住锦澈的手,低下头轻声细语道:“她不饿,我可是有些饿了,你可准备了饭菜?”

锦澈看着自己被挽起的手,面上浮起一阵桃花般的粉红色,巧笑倩兮道:“当然准备了。妾身担心了相爷一夜,一早就命人布下了饭菜,就等着相爷您回来呢!”

说完,便亲热的挽着容聿往自己的前园里走去,曼霜不屑地看了我一眼,也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周围所有的侍女和家丁都走了,跟着锦澈和容聿往前园走去,留下我一个人。

我倒也没太在意,姑娘我还不屑于与这些人为伍。想着,我便一个人甚有骨气、趾高气扬的走回了后园。但方才坐回榻上,我背后的窟窿眼便再次漏了气。回来之前,在那间客栈里只顾着与容聿撕扯纠缠,只随随便便拈了几口菜,况且当时火正在气头上,那几道饭菜又少盐少油、甚没滋味,如今在腹中已然消化了个干净。

我再没了方才的趾高气扬。

我不知道的是,我房后的窗前,两个穿的绿油油的小丫鬟正端着放满饭菜的托盘往我房门前走过来。

一个小婢面上有些不情不愿,扭着脾气问道:“我们为什么浪费时间,不去前园给相爷和公主伺候的舒舒服服了,偏偏跑到这地界来讨好一个青楼里出来的呀?!”

另一个小婢忙冲她使了个眼色:“瞎说什么呢!都到人家窗户下面了还这般没大没小的,在相爷府上做事嘴还这般不紧,当心着迟早被收拾!”

小婢低着头噘着嘴,一脸不屑道:“那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来给她送吃的呀。”

另一个微微抬了抬眼角,嘴角勾起道:“你知道什么呀,别看相爷表面上是去了前园那位公主殿下那,依我看,相爷对这位却才是一等一的真心。你看啊,相爷向来很少在前园过夜,却被跟我住一房的那姐姐看见了与这位共浴。还有一次,就是皇上御驾那一次,我亲眼见着相爷将这位从园子里一路抱了回来。昨夜又一夜未归,嘴上可是说着是出了意外、临时有事,可一个朝廷命官就从皇宫到相府这么一小段路,哪能出的了什么意外!再说了,哪有这般巧的事情,就偏偏在出了意外之前遇上了这位夫人,两人还在外面过了一夜,依我看呀,就是出去暗中幽会去了。”

说罢,又甚得意于自己的看法,冲另一个笑了笑。另一个也一脸的恍然大悟,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说着,两个人推开了房门。

我正颓废的躺在榻上,心里反反复复想着是否要去厨房寻些吃的来,又想到了现下锦澈怕是正与容聿在前园歌舞升平、大鱼大肉。我若是去了厨房,撞见了那蓝幽幽,岂不是忒丢面子了些。

正想着,房门却突然被推开,我赶快坐起身子看着进来的两个绿油油的小婢,看着她俩将闻上去就十分诱人的几道精致小菜慢慢布到桌上,不由得好奇的问了句:“是相爷命你们送来的吗?”

按理说不应该,自从进入相府以来,我从来都没有享受过一个相国侧夫人应当享有的待遇,每次吃饭都是要么容景与我送到密室,要么是我自己到厨房去找人给我送过来,几时享受过这种有两个人送过来的待遇。

那小婢也十分少有的脾气甚好道:“夫人,这个不是相爷命我们送过来的,是奴婢们惦念着夫人这一趟陪着相爷出去,怕是舟车劳顿,便布了几个菜过来,还望夫人不要嫌弃才是。”

我两只眼睛盯着桌上香气四溢的四菜一汤,心里默默慨叹了一回还是相府里的厨子手艺好,嘴上随便应付了句:“好,你们有心了。”

两个小婢女显得很开心,与我满脸堆着笑道:“那夫人您先慢用!如果有什么事情就再寻我们来,奴婢们就是相爷安排在这后园里打扫卫生的,您叫着也方便。”

我此时才略略明白了些,这两个丫鬟原是想巴结我。不过我在府里的地位尚且还不如她们,巴结我有什么好处?我唔了一唔,觉着想这些着实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趁早支开她们吃上饭才是王道。

我端起身子甚真诚的抬头看了她们一眼道:“这般我便记住你们了,我现下没有什么旁的事情,你们还有事吗?”

两个丫鬟应当是觉着我已经记住了她们的脸,甚欢喜的走了出去。

我坐在桌前,拈起筷子大快朵颐起来。

作者的话
风起十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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