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羽全身虚弱，仿佛灵魂被掏空过一般。古·斩的最后一句话摩羽没有听懂，他对于希腊语毫无涉猎。全身血渍的衣物早已残破不堪，现在的他，连街上的乞丐都不如。但他还是想尽量保持神智的清醒，因为这一切实在太过于匪夷所思，以他本身的实力，且不说阿瑞斯·古·斩，就连哈得斯·易·佐都能轻易的顺势将他碾压。

“究竟发生了什么！”摩羽喘着粗气，青筋暴露，轩辕氏的血统竭力的恢复他的伤势。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为好，你说对不对？龙阳。”影殇还没等他回答，就随意的打了个响指，毛=摩羽应声而倒。毫无反抗的余地，就连他的血液也归于平和。龙阳伸了个懒腰，白色长袍扬起，相当不屑地瞟了一眼摩羽，继而面无表情的拎起影殇的衣领，一步踏出，消失于所在空间中。

易·煅和摩羽二人醒来已是三日以后。摩羽的血统优秀不说，伤势也不是特别严重，但易就另当别论了，玄武那牲畜似的一脚，踹的他五蕴内炽，颠三倒四的。若非尊卢氏尘封已久的真正力量被唤醒，就那一脚而言，他早就玩完了。但也只是捡回了一条命而已，伤势相比村上雨妖那时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摩羽醒来之后完全是一团雾水，脑中仅存清晰的记忆就是易·煅的十刀流斩杀了古·斩和古·佐二人，至于易·煅的伤势由何而来，他根本无从知晓，因为在他的记忆中，他刚一开打就被打得只剩下一旁观战的力气了。他不想再希腊这是非之地逗留太久，以免被蚩尤氏的人追查到关于自己的线索，他到私人医院探望了一下全身针管绷带的易·煅，发现瞳暮也在。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违和，便快速闪开了。他没有理由去解释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离开或许是最好的方式。

摩羽其实不懂什么是爱情，他只经历了十年的岁月，五年未出江南宅院，好友文青也不曾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情情爱爱，又五年在天地中纵横捭阖，一心苦修剑术，悟剑道。虽与樱虹在樱花谷中相遇，却也是云里雾里，不明就里。至今想来，虽有些许日久生情，但终究不是太懂。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瞳暮和易之间所有的牵绊都变得很明了。相互爱着的两个人，无论其间存在着怎样的怀疑与背叛或是伤害，在经历过生与死的考验后，一切不过是饭后茶余的闲谈烟云。

摩羽照例是一个人走在街上，绚丽的霓虹灯映在他清瘦的脸庞上，无边的迷茫与悲伤涌上心头。褐色的瞳孔中充斥着无人可以理解的孤独。他不停的思索着在希腊发生的一切，背叛，屠杀，堕魔，这一切的一切，究竟是为什么。他来到这里的意义，难道就只为了目睹这一场毁灭？满足自己的复仇吗？还是为了自己心中所秉持的英雄的正道。他不由自主的望向了天台那个桀骜冷酷的驭淏，如今去了哪里。任性淘气的枫铃，又去了哪里。现在的他孤身一人，但真正煎熬到他的不是这无厘头的孤独，而是愧疚！一个人的仇恨，为何要牵扯这么多人。这都应该是他一个人承担的啊。他不懂。或许正如舅舅说的那样，外面的世界要比天地中复杂得多。因为不论天地有多么辽阔，终究是那么几个人或是一些善恶一眼就可以看穿的魔。这些善恶，相比于现今所在，竟有些莫名的可爱。

他自天地出来以后，就去了涵灵古都，那里虽然看上去气势磅礴，但却没有这般繁华与喧嚣。而且还有许多同学，枫铃和驭淏一旦离开了他，他就会感到无所适从，这个世界太拥堵了，他真的很难跻身其中。

摩羽就这样一直走着，由于血统和在天地之中的历练，他一连走了将近二十个小时，日升日落，云卷云舒。错综纵横的道路在他心中杂乱无章。毫无倦意的他突然停下脚步，出神地望了望夜空。寒潮还是那般汹涌，以至于令他手脚冰冷。心中生出一种名为悲伤的情绪的那一瞬间，泪水就止不住的往下落。他闭上双眼，周围没有一个行人，时间已经没有了任何存在的意义。

他蹲在路旁的霓虹灯柱子旁，将头深深地埋进了臂膀。过往的行人在黑色铁甲的包裹下疾驰而过，引擎咆哮，仿佛要将他从这个世界遗弃。

时而有雪水打在他的头上，冰冷延续至他的骨骼心脏。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渐渐将他吞噬。

“嗡~嗡~嗡~”摩羽抬起头，拿出了手机。无力的看了一眼，迟疑了很久。

“喂”他刚开口，对方就立马挂断。在他的联系人中，除了胖子，枫铃，驭淏之外，别无他人。对方打他的电话，显然认识他们三人，但摩羽刚想回拨，才发现没有记录。他冷冷一笑，直起身子，继续他的旅程。也许那人只是想知道他的死活，对其它的事情根本没有兴趣。

摩羽不是一个遭到冷漠以待就罢工不干的人，他知道自己已经不是什么少主，没有谁应该去无微不至的呵护他。这种情况，有人能给他打电话就已经很不错了。他拦了一辆计程车，但并没有选择直接去机场，因为他还没有笨到这种地步，希腊国土安德罗斯岛被搅得天翻地覆，耗资几十亿的绝对防御被踩得一塌糊涂。此时去机场无疑是自寻死路。

于是他的目的地停留在了驭淏换车的地方，也就是荀墨在希腊设的站点。他安静的躺在副驾驶上，两旁的行道树如幻影般的掠过，黎明的阳光如期而至。狭长的海岸线被抛却在脑后，在这漫长旅途即将结束的时候，他的心渐渐平和。

“到了”司机用流利的英式英语说道：“先生，该下车了。”摩羽抽出黑卡，结账下车。

他凭借记忆穿行在阔达的停车场中，走了约莫半个钟头，竟无任何工作人员。他正惊异，突然间引擎咆哮，一辆黑色阿斯顿·马丁冲他疾驰而来，面对这种百米加速不到十秒的怪物，唯一的方法就是躲过去。但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阿斯顿·马丁狭长灵动的车身在停车场中左冲右突，暴虐无匹。如同鬼魅一般对他穷追不舍，车手的车技完全超出了国际赛车手数倍不止。摩羽本来就累得不行，更可气的是他所在的地方竟没有遮挡物，他知道车手与他一定有过节，不然绝不会如此心急的想要致他与死地。他本想逃到车身旁，然后跳上车顶。但对手没有给他丝毫的机会，他的实力被对手把握地极致完美。阿斯顿·马丁车身扭转，横扫，直接将其逼到了墙角。如兽形巨头一样呼啸而至的巨头生猛骇人。由于距离太短，他咬紧牙关，大吼一声，红光一闪，赤焰脱出异界。

“嘶，”阿斯顿·马丁紧急刹车，车身大幅横扫。死死地将他扣在墙角，不偏不移，正好将他抵在墙角。若非神一样的思维，神一般的计算，决计不会掐拿得如此精准。摩羽冷汗直冒，汗湿衣衫。

“谁？”摩羽轻声问道。车技如此通玄，其人必定不是虚设。

车窗打开，两张熟悉的面容映入眼眸。摩羽欲哭无泪，欲说还休。

“傻帽”驭淏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