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东北门的一群年轻男女又开始闹腾起来。刚来时说得好好的，他们这次出来迎接一个小孩只是一个次要目的，迎接完后就可以有一个月的时间在北关自由行动。

他们一直都认为迎接族人只是一个由头，带他们来北关见识才是目的，上面的人也是因为这样才准许一次来这么多年轻子弟。

北关是座历史名城，自古以来就是边防重城，距离高族所在地隔了好远，没有强大的修为一个人是别想来这里的了，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而且近几年无战事发生，国家军队都撤离回军城休养生息，好多地方他们都可以去见识见识。

可是那个小孩已经延迟了两个月。

可是带队的高由长老不准许他们擅自离开。

他们真想没空时就拿黄咒纸写上那个小孩的名字尽情地诅咒他。

可是他们不知道那个小孩的名字。

一个长的粗犷魁梧在东北门外叫嚷到：“我们等的那个小屁孩是谁呀，都迟来两个月了，好大的面子啊！我们干脆不等了，让他自己问路回来得了！”

他叫高本寅，周围有几十个年龄一般大的年轻人，大都和他一样叫苦喋喋。

一个看起来很纤弱的姑娘应和道：“对呀对呀，高由长老也是，那个小孩又不是什么天才，还弄什么神秘，连名字都不透露给我们，还要我们天天来这里等他。太没意思了，我这白嫩的肌肤，我这迷人的脸蛋，要不是前些日子在下雨，都快毁了，！你看看我晒了一个月有没有晒黑？”

说着这个名叫高涴泊的女子还将双手伸出给身旁一个长的很文静的男子看。

旁边文静男子叫高旭升，这副文静的书生模样很是受女生欢迎。

他倒没多大反应，展开折扇，先给柔弱女生打打扇，再给自己扇了起来。

他很淡定的说：“先消消火。这你就不懂了吧，只有家族对每个成员都很重视，整个家族才能团结。而我们迎接的小孩，听说他父母是为家族经商而死的，家族自然要显示足够大的重视。看到高由骑的那头腾蛟了吗，据传蛟龙和和成精的黔马是它的祖先，一头就得花掉整家族近三年的积蓄，禹军军城只有三只，平时都是迎接大人物才骑上一骑的。”

禹军是高家一位传奇人物建立的军队，独立于高族之外。

“你知道家族对家族成员有多重视了吧，所在你就不要再抱怨了。”

高旭升说的一套一套的，好似事实就是这样，可他自己都不信。

这件事透着邪异，在外的族人何其多，也没见迎接其他族人有这么大的阵势，只差迎接族长了。

“这里面还有这些什么讲究？我可没听说过。我看是我们迎接的那个小孩来头很大，能跟那些大人物相提并论！”说这话的人阴阳怪气。

不满乐羽的人不少，这种不满变成了将乐羽与大人物相比较的讽刺。

讨论声渐渐大起来，惊动不远处的高由长老，高由向这边投来目光，众人有感，全都闭嘴，只有高由骑着的那头凶兽还不时的低喘几声。

腾蛟平日可大可小，现在是最小模样，高达三米，似麒麟却无鳞无角，长满黑色长毛，爪子利长如刀，獠牙倒竖，眼睛如两颗耀光红宝石镶嵌，头顶黝黑得发亮的毛丛中长有两个突出得不明显的骨角。

像极了雕塑品。

完美凶残的雕塑品。

像这些实力低下的人只能羡慕高由骑上腾蛟的飒爽英姿，他们根本不敢靠近，倒是有一两个胆大的没事就要去摸上一摸，好似只有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不同。

修为强大的年轻人也有十一人，统一穿着禹军护甲。

现在许多年轻的高族子弟通过参加禹军来磨练自己。

他们在高由的另外一侧，有的是天赋相对来说要好，有的是修炼刻苦。有五人骑着皮毛光亮的黑刺貂，五人骑着健硕的青狼。

为首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子，骑着一匹好高大的黑色战马，背负一柄黄金长枪，枪头缨带鲜红，仔细一看，原来那是一团火苗在燃烧，枪身青墨色的条纹密布，在枪身间游走，时隐时现，枪头不时喷出金色火舌舔舐虚空。

这柄长枪来头不小。

刀刻般的脸清高冷俊。

他的长枪给人危险的气息，他这个人给人危险的气息，就连他的战马也给人危险的气息。

他这个人来头不小。

他正骑在马上闭目养神。心神不定所在要养心神，只是有些东西是能养大的，比如说“火气”：“如果他今天还不来我就不等了。”

高由长老神色淡然地说：“那场雨太大，迟到也是应该的。”

骑马的年轻人不回答。

……

等到夕阳快要落山，城门就要关闭的时候，他拉扯战马缰绳先行离开，离开的时候说道：“两个月是我的极限，明天你不用喊我来了，就算我来了，随时都可以走，你拦不住我，就像你女儿已经一个月没来了一样，你也拦不住她。”

高由长老刚开始还准备教训他两句，但被他抓住了小辫子，不好发作。

“那你明天会去哪里，有事的时候我好找你。”高由算是默许了他这种做法。

“西北城的西楼，听说山川子到了哪里，那么影中影会到，中南域河畔的那个年轻教主会到，我也会到。”这个年轻人所提到的人都是他们这一代的翘楚，他自认为在此之列，体现了他强大的自信。

既到之，则战之。

“他们多久到的？”高由问道。

“一个月以前，我是明天。”他指的当然不止是这两天，而是这两天间的这段时间。

高由恍然，他刚开始还纳闷高初言一个月前就开始往西楼跑，原来是去犯花痴了。

“那祝你好运咯。”

“强，自然运好。”

高由着实被梗住了，好在那个人已牵着战马走远，冷不冷场都不用化解。

城门已经关闭，高由大吼一声：“肃静！整队！回店！”

有些散乱年轻队伍迅速整齐，在一直都很整齐的一百禹军护送下向东北城的一家酒楼进发。

……

乐羽现在很饿，他还有果子可以吃，可吃了几个月的果子已经让他感到厌烦。

辗转十里长街，好吃的很多，想吃的也不少，可翻遍口袋也没翻出一文钱，最关键是不准赊账。

他谨记师父所说，大自然的东西比钱珍贵得多。

他的师父喜欢珍藏珍惜的自然之物，走过许多地方，得到许多罕见之物，有奇幻的石头，不着地的水珠，不灭的火苗，炙热的翔羽，五彩的沙土……

可钱吗，一分没有。

他也一分没有。

北关真的很大，离国是名城，因为战争，这里的本地人很少，大都是望名而来的游客。

街道上车水马龙，高驾贵辇。小摊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闲逛的修士四处张望，高贵的公子哥穿着华丽的丝衣对漂亮的女孩说着轻佻的话。

看来只能吃野果了，因为怕挨饿，在路上摘了不少。

一路上让人眼红的果子不少，有强大的生物守护，乐羽没什么办法，次一些的果子也有很多，他不挑剔。

太阳下到一半，整个城的影子被拉长，太阳落山，影子被灯光扯烂。

乐羽找到一处台阶蹲坐，拿出一个一拳大的果子。

果子是从一只竹箫里拿出来的，竹箫青翠，生机浓厚。竹箫毫无斑杂，如同美玉，将东西放到竹箫的空间里可以防止腐烂。

他师父东西很多，给了他这只竹箫，还给过他一片梧桐叶，一块弟子牌，一支火苗，一支发簪。发簪是给他成年后束发用的。

给了他很少，有的是上品，有的相对来说只是装饰。

但只要师父的心意到了，他都很高兴，更何况师父给师弟的东西更少。

在他看来这不算偏心。

师弟很小的时候就死了，师父说无人可救。

乐羽幽幽一叹，望着果子怔怔好长时间。

果子很好看，是在无人之境采摘的，还有很多。果子鲜艳欲滴，散发着芳香，内蕴洁白的流光，但还是不能带给他多少惊喜。

心有心隐思，吃什么都少了几分乐趣。

忽然一个长的和他一般大的男孩站在他面前，男孩长的漂亮，口里白牙整齐，如同美玉刻成，眼瞳幽黑发亮，皮肤白皙洁润，好似上了琉璃。

乐羽从发神状态中回转，看到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个男孩不免有些警惕，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不能吃这个果子。”小孩平缓述说中有不容反对的意味，虽然有所控制，但上位者的姿态很难让人忽略。

阶梯后是西楼，西北城中最大的的客栈，入夜后花花绿绿的彩灯将西楼照映得煞是好看。

西楼中不时传出吆喝声，劝酒声，论道声，歌舞声，咒骂声……

“西楼”是名楼，在各国的各大名城的西北角都有一座“西楼”，西楼更像是一个组织，一个庞大的情报组织，一个庞大的敛财组织，一个庞大的网络上层名流的组织……

西楼很嘲杂，大街也很嘲杂。

卖糖葫芦的老婆婆没走，为剩下的两只糖葫芦使劲吆喝，卖艺的琴手一曲结束，一曲又起，不知哪家显贵的行云驹等得不耐烦，不停地啼叫……

很吵，却不如那个小孩的话刺耳：“我要的东西你就不能吃。”

很刺耳，所在乐羽不同意，不给钱就别想要。

“我不给。”乐羽很直接的回答。

谈钱，俗气。

“我便抢。”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孩的交流说不上霸气，就是这么简单，目的明了。

那个小孩头一次听到有人反对他的意志，本来他还在考虑给多少钱比较合适呢，现在好了不用考虑，直接抢来就行了。

“那不是莫家的三少爷吗？听说莫家的三位公子都温文尔雅，很有礼数，今天怎么还要抢别人的灵果。”不小会，两小孩四周都围着人。有人对那个莫家小少爷的过往习性有所了解，看到今天他的反常不免吃惊。

围观的人渐多。

西楼名盛，来往的人很多；莫小哥名盛，围观的人很多。

众人寻味，向着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