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保母用人是什么人？市井小民孩子朝夕相处还不染上小家子气？不曾催她生子，反而说她年轻，好好养身体，等身体强壮生孩子少吃苦，也不曾求男嫌女。“这是母亲留下的，她说给孙女，但神佛求遍也没有生下一个女儿，我跟你二嫂都没有女儿，不如把他送给阿松。”

“大嫂，以后传给儿媳让她给孙女不好？母亲给我留了很多东西，吃穿不愁。”母亲既然给了她怎么能收回？留给大哥他们的东西不多。

“二嫂我知道你姓谢，还不知道你名字，二嫂其实我小时候见过你，在古叶寺我被门槛绊倒了，母亲就在不远处看我，二嫂让侍女把我扶起，侍女还打门槛呢！母亲却说我自己眼瞎带罪了门槛，那个穿白衣服头发没有绾，就是母亲。”母亲不喜欢绾头发，她那一头黑亮的头发是最让她上心的，很多时候人都以为母亲未婚。

“是了，你二嫂单名一个秀，没有取字，母亲最爱白衣散发好洁，妹妹你风度远不如母亲呢！"再美的女人在她面前都是抬不起头，当年啊！西院的嚣张的很，还跟她气受，几年里同一屋檐都不曾踏足东院。

“仗着娘家得势老太太面前走动生了几个硬闯进东院要见母亲，母亲眼皮子都不抬练字，就那么一站那女人就脚软手软，回去生了一场病老实了。”别看公公外头厉害，在婆婆哪里坐不住，害怕，不敢看婆婆眼睛。

丈夫每次回想婆婆唯一一次发脾气都背心发凉要烤背，可惜小姑子没有学到婆婆风度。

“二嫂好名字啊，大嫂说的人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对三哥倒是有点，小时候我和三哥一同爬假山，被祖母训斥，印象深刻的很。”两人年岁差不多，玩在一起，仆人看见他们爬到高处，都跑去接三哥，那是她第一次意识到男女有别。

随后祖母责备打手板更是强化了，骂她不安分，要是三哥摔了怎么办？要裹她的脚，两个哥哥并不向她，反而去安慰被用人神经兮兮吓到的三哥。“大哥二哥对你们好吗？母亲一直觉得对不住你们，她走了陈家会对族里女子更加管束，大哥二哥会把怨气施加在你们身上。”

母亲！王鲤同婆婆相处过，那种轻快是在别处体会不到的，因为婆婆好相处，她也改变了不少，众多姊妹嫂嫂们最稀奇她，因为同嫂子弟妹相处好，她的名声也好，婚丧喜事都会请她进出。

婆婆走了还念着她们，这么好的人陈家却觉得不贤不孝不慈，“你两个哥哥是谁的儿子？好，这城里妇女没人不羡慕我跟你二嫂，不信你问你二嫂。”

“你大嫂说的没错，老太太给他塞的侍女，他真当用人了，气的老太太骂母亲，你二哥生气再也不见老太太，到现在你二哥都没踏足上房，母亲为什么不回来？”不孝老人是有罪，但丈夫恨老太太赶走自己母亲，世人只是感叹老人家不能过头，害了自己孙子，人家儿子报仇了，丈夫一直思念自己母亲，一直苛责自己。

因为知道真相，周琦觉得自己对不起二哥，母亲走的时候二哥没有成婚，只是在议亲，她不由再一次思考母亲是什么样子的人，给子女留下无尽思念消失了。“大哥二哥什么时候回家？我想见他们，我也多年没见过母亲了，好像是八年又好像是十年，仔细想想又像从来不曾有过，大嫂二嫂你们母是什么样子的？”

听此伤感至极，两人丈夫都恨自己不孝，两人一直以来都在寻找婆婆，婆婆错了，听大嫂说两人越来越像她行为举止。“你二哥说他明日就回来，在听到你的消息便朝廷递了辞呈，已经批复了只等人交接。”

“你大哥不日便回，他也辞了，他想找到母亲尽孝，告诉母亲他从来没忘记母亲名字，家里孩子都带了母亲名字，想告诉她，没能遗传姓氏，但遗传了她名字，她的子孙会世代相传，不会三代而亡。”说着忍不住就哭了，丈夫寻母实在太心酸了，夜深人静都会悄悄哭。

听到两个哥哥正值壮年却为了母亲辞官，一时之间周琦竟然埋怨起母亲一个人走了。

所有人都不懂这世间还有什么比天伦之乐更让人快乐的事，可是她的母亲却从不眷恋，也不知道在母亲心里什么才是宝贵的。

母亲，世人想起母亲都是慈祥的，面目清晰的，可是他们兄妹三人回想自己母亲却怎么也想不起母亲的模样，眼前的画像，画中人也像离他们千里之外。

手足相见免不了抱头痛哭，互问了现状又是一场痛哭，阿松年纪小并不懂大人为何而哭，只是见大人哭也跟着大哭，周琦让侍女带着女儿去别处玩。

少时记忆又浮现，两个哥哥竟然同母亲一个模子印刻，免不了伤感，周琦哥哥不停得为当年事道歉，“哥，当年小妹确实不像话，三哥胆小，别再说了，你们怎么都不留须？跟年轻小后生差不多。”

母亲最恨父亲胡子，看着就吃不下饭，母亲好洁，觉得留胡子邋遢，汤水米饭沾上确实很脏，两人也觉得脏所以不留，不知不觉两人打扮都随了母亲。

“当年母亲很生气，明明就是祖母重男轻女，你受了气，我跟你大哥不懂事，只顾着顺祖母，没在意母亲和你，作为一个儿子实在太不孝了，你这回回来我跟大哥一定赔你，你姓周，挺好，侄女有我和老二在，没人敢欺负！我让你嫂嫂到处带她走动。”其实他一直自责是自己气走了母亲。

“谢谢你大哥二哥，当年的事不是你们的错，母亲说过你们养在祖母身边也是她选择，母亲她怕养在自己身边随了她不容于世的性子，反而害了你们，如果再一次回去，她也会任随祖母祖父，她之所以走是因为我，还记得那日三哥被大呼小叫的用人吓坏了，祖母一气之下掐我，用棍子打我手脚，让人用瓷片划我的脚吗？”那真是噩梦，不仅划脚还洒石灰和盐水，祖母当时恶狠狠的眼神语气，她这辈子都忘不了。

“怎么不记得，你吓晕了，母亲把你抢过去，捧着你的脚失语，第一回哭了。”那次母亲当场打了祖母耳光，凳子砸祖母双脚，口里叫着老妖婆，那一次为了顾及他们两个前程，祖父把事情压了下去，请人治疗母亲疯病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