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跑不动了。”贺兰笙歌扶墙而立，气喘吁吁的说道。

褚离心四下望了望，并未见有人追上来：“小兄弟，你这体质羸弱，走不过两里地便上气不接下气了。”

贺兰笙歌想要辩驳，可事实摆在眼前，他忍着疼痛，带着一身伤奔走，本就不是易事。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吃霸王餐这种事可一不可二，某份正经差事才行。”

“嗯..”褚离心沉吟片刻道：“的确，我这倒是有个去处，不妨咱们去看看？”

贺兰笙歌初来咋到，人生地不熟，有本地人指引能节省许些功夫，于是同意了褚离心的说法：“带路。”

二人走街窜巷，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家米铺前。褚离心指了指那米铺说道：“这儿的老板时常接济穷人，也算是位善人了，但愿他能雇佣咱俩，如此一来便不愁吃喝了。”

说完，领着贺兰笙歌进入了内堂，二人见了管事，行礼一番，说明了来意。

那管事听完面色有些难看，瞧着眼前两人瘦削的身材，不屑道：“咱们这不养闲人，你瞧那些做事的汉子，谁人不是手提肩扛，麻溜的搬运着五、六袋米，你们行吗？何况咱们这不缺人手，你们另寻别家吧！”

贺兰笙歌听完，心中有些恼怒，可那管事说的并没有错，门前的大汉身材健硕，让人望而却步。

就在二人垂头丧气打算离开时，堂外传来苍老的声音：“小柒，这二位是何人呐？”

“老爷，这二人想要留下帮工，混口饭吃！”那管事恭敬回答着堂下的老者。

那老人上下打量一番，转而向管事说道：“小柒，店里少长工，如果他们愿意，就留下吧！”

一旁二人感激的望了望老者，老人白发苍苍，面容沟壑纵横，估摸着也是朝杖（杵着拐杖上朝，泛指八十岁的老人）之龄，然其神态自若，双目依旧透露着睿智。

“多谢老丈收留之恩！”贺兰笙歌连忙行礼，一旁的褚离心也有样学样的拜了一拜。

那老者摆了摆手，转身离去了。

管事恭送完，而后对贺兰笙歌二人耳提面命起来：“你们两个听好了，我家老爷心善，收留了你们，如果事情办不好，你们就另寻他处吧！”

“是！”二人恭敬回答道。

管事见他们态度诚恳，面容稍缓和了些：“今日，你们先去帮忙扛米袋，容我想想可有职务空缺，明日告知你们。”

“多谢管事！”

二人缓缓退出堂内，门前那群汉子望了一眼贺兰笙歌，二话不说，就将二袋米架在他背上。贺兰笙歌身子一倾，重力作用下，两腿弓张开来，随后面色涨红，血脉喷张，加之身上的瘀伤，有些不堪重负了。那褚离心也没好到哪去，扛着米袋没走两步就叫累起来。

一旁的汉子们看了，爽朗的笑了起来：“哈哈，这才刚开始，你们就缴械了，晚饭还有两三个时辰，要是干不来，趁早离开得了。”

他们当然不想被看不起，于是拖着沉重步伐向着仓库前进，尽量不让自己喊出声来，就只是默默的工作。

夕阳西下，众人的体力流失殆尽，特别是贺兰笙歌早已昏睡过去，被抬入了柴房。

不知何时，那老者出现在褚离心身旁。

“老爷子，可以确定了？”

那老者点点头，又摇摇头，之后长叹一声。

“老爷子，这是何意？”褚离心疑惑道。

“此子正是贺兰敏之的血脉，面容相近之处繁多！”

“如此说来，他正是咱们一直寻找的人，那老爷子为何摇头，又唉声叹气呢？”

老者望了望残血般的夕阳，缓声道：“我所谋之事甚大，洛阳这盘棋看似平稳，实则杀机无限，所有人都是棋子，动辄粉身碎骨。而我则需要一枚棋子，打破这看似平稳之局。”

“原本贺兰之子正是理想的棋子，现在看来，只是枚弃子罢了！”

褚离心不解的问道：“这么说来，先前的设计都是无意义的？付出了良多代价，逐步抽丝剥茧，才发掘了这步棋。为何说是弃子了？”

“离心啊！你还记得你是如何活下来的？”

褚离心恨恨地咬咬牙，说道：“离心当然记得，那些人逼迫着我的双亲自尽，是老爷子救下我。被告知了我真正的仇人是谁！从那刻起，我便发誓，定要报此血海深仇。”

“很好，就是你这份决心。那么，你从那贺兰之子的眼中见到了那份狠毒？”

褚离心摇摇头道：“他完全不知自己姓什么，心中一点仇恨也没有。”

老者长叹一声道：“欧阳靖那厮定是不敢将身份说出，他知晓贺兰姓会带怎样的灾难。你翻阅卷宗回来，又明察暗访带回了消息，我就肯定了此子定是贺兰之子，可笑那丘神绩竟轻易被骗过去了。”

“所以您才让我们盯着欧阳府，等着这小子？用计将他带来您面前，这样说来计划并没有完全中断，咱们将身份告诉他不就得了？”

老者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又觉得有些话不该他来说明，于是只留下一句话离开了：“仇恨是经年累月累积的产物，他，没有。你送他离开，让小雪将盗他的钱财还赠于他，任其自生自灭吧！”

褚离心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老人打断了：“你要是私自将身份告知他，就算有你祖父那层面子，我也不会留情面，你好自为之。”

就在褚离心转身离去那一刹那，老人小声说了一句话：“弃子之所以称为弃子，便是因为不能为我所用。离心啊！可别让我失望。”

褚离心当然不会听到这句话，他有些恼怒，花了大量心血的发掘的棋子，竟是没用的弃子，想到报仇遥遥无期，早已无心听那老头说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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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贺兰笙歌才昏昏沉沉的醒来，四周传阵阵幽香，手中捏着被盗的钱袋，躺在不知何处的秀床之上。

他像是做了场梦一般，好似一切都没发生过，要不是身上的伤时刻提醒他，这一页便揭过去了。他开始察觉到自己可能陷入了某件大事之中，可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对方有何理由盯上自己。

他想要找到褚离心，询问发生了何事，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喊，也没有人回应他，有的只是深巷的犬吠。

良久，房门被推将开来，眼前的女子，贺兰笙歌一眼便认了出来，他警惕的问道：“你们有何目的！”

柳文婉一副茫然的样子，望着贺兰笙歌道：“欧阳公子，你这是？我见你倒在一笑阁前，才命人将你带回。”

贺兰笙歌当然不会轻易相信这是巧合，一个原本在京城风尘女子，无缘无故的跑到边塞。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他不知晓的，他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女子，即使他们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