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连，没有想象般的顺利，风雪并不是仅仅徘徊在北连。这一点，凉城忘了。北连地处江南，尚且如此，更何况，霓城正是昔年墨雪国版图中全国最冷的地域。

凉城一路上时不时观察萧令言，尽管她的举动生疏而拙劣，萧令言什么都不做便能轻而易举地察觉到不远处她炙热的目光。

可凉城着实不敢去想，这样的天气，萧令言的身体是否扛得住。

萧令言依旧满眼平静，可这样的平静愈发叫凉城心慌，那是一种视死如归，随时赴死寂的寂静，凉城脑海中萧令言与叶褰裳的身影不断重合在一起，她或许，真的不明白。

萧令言深爱叶褰裳，又如何舍得留下数十年的孤独给她，让她在失去他的痛苦中不断挣扎？

而叶褰裳，真的会选择按照萧令言的安排安度余生么？

作为柳婧容的凉城，是不明白世俗险恶的道理，又或许说，知道，但因为记忆是空白的，这颗心是空的，对此，并无多少的感受。

她不知，萧令言此行为何仅仅许了她同行，并未带一兵一卒的原因，她不知，萧令言为何视死如归，她不知，看似深情不渝的背后，隐藏的是人心的算计，永无止境......

风雪阻路，他们所乘坐的马车难以前行，又逢雪崩，马车坠入山谷......

凉城醒来时，窜入脑海的第一个意识便是：好冷！

凉城虚弱地抬起眼环视了四周，一双眸急切地寻找着什么。终于，目光锁定在远处的一片鲜红。

萧令言出来时身着白衣，自然会以雪景融为一体。故而，那一片鲜红，除了他的血，大概不会是别的了。

凉城胳膊肘撑着冰冷的雪一点点爬起来，一瘸一拐地来到萧令言处。

凉城第一动作便是蹲下身子去摸萧令言随身携带的丹药。

生死攸关，她也顾不得礼仪了，只想着保住他们的命才是要事。

凉城尽量不让自己寒得彻骨的肌肤触碰到萧令言，总算找到了一瓶丹药。

凉城已记不清这是什么，只依稀记得夕拾告诉萧令言若不是有关生死切不可轻用。

凉城拔掉塞子倒了一粒药丸在手掌心，急忙喂萧令言服下。

约莫一炷香时间后，萧令言的体温渐渐回温，脸色比起之前也好转不少，只是依旧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凉城咬了咬牙，伸手将萧令言扶起间，偶然看见了他的伤口，不由愣住。

想必是方才坠落到这山谷时伤到的，本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势，只是萧令言身来体弱，何况此处风雪满天，伤口若不处理恐生更多的变故。

山谷另一方。

苏虞坐在青莲对面，再次询问一个已经问过一次并且得到答案的问题：“前辈，这一年多来，你真的不曾看到过她么？”

不错，这个山谷，正是当年凉城负气而去时苏虞本着让她开心的心情而带她来此寻琴的地方。

兜兜转转，或许真的有什么命定的缘分在作祟，凉城自己都没有发现，她对这山谷中的位置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