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制造事故，让她意外死亡，但是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们故意的。”顾父最后那句话，一直回荡在顾湘凡的脑海里。

以至于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她还是像活在云里梦里一样。

对于前男友于皓的背叛，她已经死心，但是没想到在家里，她感到了心死。

原来十八年的养育，只不过是一场阴谋而已。

早餐很简单，却很快就被消灭掉了，父母都没提昨天的事，也没什么异样，估计是真的不知道房间隔音效果差。

“凡凡，你看，你也快毕业了，志愿就别填了，你上大学的钱还是留给木木上补习班吧。”

寂静的饭桌上，顾母突然开口，她正在给她弟弟顾木擦嘴，顾木从小就在上补习班，各种才艺都在学，但就是学不精，故此父母在他身上花费的钱也比较多，而对于顾湘凡，他们一直都是在往最便宜的学校送。

顾湘凡端着空碗的手差点不稳，他们不想让她上大学给他们争光吗？心情突然降入低谷，她还在奢望什么，她的父母，昨天晚上可是在想怎么‘弄死’她呢。

“不行，我要上大学。”放下碗，顾湘凡站在他们面前，面色倔强，内心却被悲伤填满。

顾母嫌弃般看着她，“什么不行，啊？你还敢顶嘴了，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成绩，考大学？恐怕连大专都考不上，还废那么些时间干嘛，你还是出去打工吧。”

顾湘凡咬着唇，照这情况，若是她说出自己有在外面打工的事情，恐怕他们更会直接让她退学吧。

“我会努力的！”无论如何，她也一定要上大学。

父母直接拒绝，“你要是不听我们的话，就滚出去吧。”免得在家里看着厌烦。

“......”他们不是希望自己死掉吗？为何现在又谈起了上学的事情，难道昨天是自己产生了幻听吗？

心中似乎有一丝丝希望，顾湘凡只好噤声，等着其他适当的时候再跟他们好好商量。

可是父母似乎没有打算放弃这个话题。

顾母看着她，“女孩子还是早点嫁人比较好，你看现在外面的那些女孩子，很多都找到了金龟婿。”

看来他们是打算靠她发家致富？

顾父否认，“有钱人不是谁都能遇到的，让她去哪找个金龟婿，还不如...让她去当坐台小姐。”

也不知是脑海中灵光一现，还是早有这想法，顾湘凡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她的父亲，在说什么？

“爸爸，什么是坐台小姐呀？”木木一脸好奇。

顾母连让他去看电视，回头对着顾父生气，似乎也是没想到他会说这种话，“木木还小，你瞎扯些什么！”

顾父没有再说话，顾湘凡心中却是翻江倒海的反胃，原来这就是他们本来的嘴脸吗？

她一直不想让自己细想，一直抑制着自己，可没想到，就算她去忍耐，这些事情依旧会到来。

“愣着干嘛，快点擦桌子洗碗。”顾母瞪了顾父一眼，让顾湘凡去做事。

顾湘凡‘嗯’了一声，眼神当中似无光。

顾家在外面开了一间小杂货铺，什么都卖，平时顾父顾母两个人轮流看店，剩下一个人就在家中照看一下。

此时顾父出门，顾母留在家和顾木一起看着电视。

顾湘凡洗着碗，突然想起了小时候自己第一次学做饭，正巧家中没人，煤气忘关就睡着了，是附近的邻居发现了味道，要不然她这条小命当时就会没有。

只是父母回家之后，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骂她，打她，那眼中的愤怒，到现在她都记得。

那时的生气，是因为她快死了，还是因为她没死成呢？

将事情都做完，顾湘凡回到房间里刷着卷子，她一定能够考上大学的，就算父母不想付学费，她也要自己将学费给凑齐。

中午的时候，她不小心睡着了，打开门，却看见饭桌已经被清干净了，便想重新关上门学习。

“凡凡，我们去买菜吧。”顾母突然开口，让顾湘凡的手一顿，她没听错吧。

抬眸看着母亲，顾湘凡点点头，“好，木木也一起去吗？”

她微微露出笑颜，顾木却摇着脑袋，“我要看电视。”

果然是小孩子呢，对于他们最吸引的，现在就是电视和手机了吧。

随便收拾了一下，顾湘凡就和顾母一起出门了，现在不是人多的时候，所以她们走走停停，不急不慢地挑菜。

“凡凡啊，你还在生我们的气吗？”顾湘凡手里提着菜，没想到母亲突然回头问她。

“啊？生气...我没生气。”也许是在说早上的事情吧，她只是没想到，平常都不会跟她多说几句的母亲，会说出貌似挺关心她的问题。

“没生气就好，我们也不是只考虑了木木。”顾母付了钱，走在她的前面，“你看你一个女孩子，以后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花那么长时间去读书，还不如早点找个有钱人嫁了。”

嫁人的问题吗？顾湘凡心中微微苦涩了起来，若这件事情放在之前，她脑海中或许会想起和于皓未来的生活，但是现在，完全就是空白的。

“妈，我不想嫁人，我...”她若是现在又提起要读书的事情，会不会母亲的脾气又变得不好了起来？

“凡凡，你要知道，父母做的事全部都是为了你好，我和你爸怎么不想你过得好呢？你还是要听我们的话，知道了吗？”

顾母现在完全就是一副慈母的模样，这是顾湘凡以前都没见过的模样，就算见过，也是对着顾木的。

她心中有些受宠若惊，也是对自己昨天的怀疑很心虚，昨天晚上，她一定是听错了吧，父母就算不怎么喜欢自己，也一定不会给她弄了一份那样的保险。

“嗯。”顾湘凡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虽说现在人比较少，但车还是一样的多，顾湘凡和顾母面前的这条马路是回家的必经之路。

绿灯还没亮起的时候，顾母的脚步就动了，其实大多时候，人们都是不会注意红绿灯的，他们注意的是马路上有没有车。

顾湘凡只觉得心中警铃大作，耳边其他声音都听不见，只剩下风声，她看着顾母的身体往前倾，本能的朝着左右两边看去。

一辆黑色的车冲向了这边，在前面站着的是自己的母亲，顾湘凡想都没多想，甩掉自己手上的菜，推开了快被车撞到的顾母。

那一瞬间，顾湘凡觉得自己的脑回路转动了起来，为什么昨天父母会说那样的话，为什么今天母亲对她的态度变化了不少。

为什么她要带自己来买菜，为什么她突然关心自己，为什么绿灯没亮就要过马路。

一阵寒意通往全身，耳边刺耳的刹车声响起。

她在闭上眼之前最后看见的，是顾母唇边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