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节哀？萧令言口中说的自然是柳东坪，而凉城心中所想却是那个人，那个负了她的情，屠她满门之人。

凉城情之所至，以至于眼底流露出真实的悲痛色彩，不疑有他，微微点了点头道：“承蒙家父当年对夫人的救命之恩，才令婧容得城主与夫人如此照顾，婧容感激不尽。”

萧令言依旧是那样淡雅温润的笑，南风过境，只余一片清凉，“姑娘客气了。萧某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

凉城微微福身，两人就此别过。

北连城碧波潭。

“无双。”凉城远远望去，便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

倾无双回眸一笑，真真担得起倾城无双四字，只是在灵魂深处却觉得少了些什么，未达眼底。

凉城缓缓走到谭边，直接了当地道：“你找我什么事？”

倾无双凝神，一字一句道：“主上要你三月内取得北连机密，然后返回梁国，刺杀墨无缘！”

凉城神色漠然，语气冰冷了几分：“为何要我去？”

倾无双眸光暗暗一沉，却抓住了凉城的肩膀，沉着声音问：“婧容，你不会还在想着他吧？”

见凉城不语，倾无双眸光流转，又继续道：“当年，你奉命在落纱殿卧底多年，后又在墨雪国帝都与墨无缘相遇，你为他不惜背叛主上，他又是如何对你的？

践踏你的真心，屠杀你柳氏满门！如今，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忘了你！此时你若不杀他，更待何时，更待何人！”

这一年来，凉城的记忆被杀戮，仇恨所充斥，只知道自己原本姓柳名婧容，是青烟门的弟子，奉命潜伏在落纱殿多年。

后爱上墨雪国尘王墨无缘甚至不惜背叛师门，谁知对方是为她柳氏秘宝，得到宝物后屠尽她柳氏满门，甚至连她都不肯放过！

若不是师傅顾念多年师徒情分，将她带回师门救治，她早已命丧在墨无缘的剑下。

而罪魁祸首，却早已将这一切忘得干干净净！

她......怎能不恨？

凉城沉默着点点头，这才让倾无双暗暗松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落纱殿中。

自凉城失踪之后，这落纱殿，也再无往日的热闹了。

笙歌散端了碗清粥来到苏虞房中，轻轻放在了桌上，好言相劝道：“虞哥哥，你多少吃点吧，就当作......是为了她。”笙歌散美眸低垂，不自觉流露出一抹悲伤。

苏虞只淡淡点了点头，并不答话。

笙歌散暗暗叹气，静静退了出去。离开苏虞的住所后，挽月迎面而来，问道：“有消息么？”

挽月轻轻摇头。

笙歌散不作声，似是早已猜到这个回答。这一年来，不论他们发动多少人力搜查，皆是无功而返，凉城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信。

笙歌散深深叹了口气，缥缈的声音仿佛是从远方传来的低吟：“你说，她究竟去了哪里......”竟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话，究竟是问自己，还是问挽月。

挽月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骤然闭上，掩住那一池的幽寂，再睁眼时，眼底再次充满神采，给人无尽的力量，“她说过，要将落纱殿发扬光大。我们该相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