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林钢板着脸叫我去了体育室。

“卫涛，你。。对馨婷是真心的吗？”林钢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这让我很不安。

“你！对馨婷是真心的对吧！”

我抿了抿嘴。

“啊。。是真心的，我爱她。”

林钢忽然伸出拳头。

我瞪大了眼睛，没打算躲，作为棒球队主力，身高将近一米九的林钢，这一拳下去我肯定会住院。

咚！。。身后的墙传出沉闷的声音。

“别用这种软绵绵的声音回答啊，我明明也很爱她啊。。”

随后是一阵沉默以及眼泪滴落的声音。

林钢转身离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我心里渐渐升起一阵不安。

在他关门的时候，他忽然停下转过头面无表情地说：“你，还真是冷血啊。她的死，就只颤动了你一滴眼泪吗？”

我没看他，呆呆站在原地。享受着体育室的昏暗和久违的安宁。

林钢是我初中的同学，也是极少的朋友之一。本来我们一直关系很好，直到我和馨婷开始交往为止。。不难理解，自己追求了那么久的女生，却被自己的好朋友几天就给夺走了。是个男人都会生气，况且他这么耿直的人，讨厌和喜欢根本不会藏着掖着。

“噗。。蠢货。”

离开体育室后，我低头漫无目的地走着。几瓣樱花从我脸庞飘过，抬头看一颗巨大的樱花树被风吹动着，伴随着“沙沙”的声音樱花飘落的更多了，犹如一阵樱花雨，雨中朦胧着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林晓思。

她穿着吊带背心加短裤，前凸后翘的身材给人的刺激实在不小。

林晓思拨动了一下头发。

“你。。成了大家口中的英雄呢。那些女生似乎觉得这很浪漫。。男友勇敢地找寻女友死的真相什么的。”

“是吗。这种英雄谁也不想当吧。如果你是馨婷所谓的好朋友，就尽量让自己身边的人闭嘴。死者，都被吵得不得安宁。”

“我，一直都把她当做最好的朋友看待。。。但是也有必须舍取的时候，我只是选择了自己。”林晓思抬头看着樱树，细长的脖子印入眼帘。

“好美的樱花。”她露出了疲惫的微笑。

我无心看那樱树，只是看着林晓思的身躯。

安静极了，两个人就这样。两人的内心都所有所思着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背后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还不快回去上课？”是王老师。

一个看上去已经六十多岁的男人，他曾是学校学生口闻里的“名人”。肥肥的肚囊，撑着皮带，身材矮小，头顶已不见头发，长着一张讨人厌的大饼脸，脸上的每一个皱纹都凸显出他的猥琐。他曾被某个学生公开指控其经常在放学后猥亵女学生，但因为那位学生没有证据，便被王老师指称为“报复”，一心想开出该学生，但不知为什么学校一直没有同意，最终还挂上了臭名声。

“是林晓思同学啊，校内可不要和。。呃。”他看见了我，有些慌张，就和看见了什么危险脏东西似得，身体还后倾了一下。然后他的视线看向林晓思，他那像看见了尤物一样的眼神着实让人恶心。

“快回去上课吧！别让老师和同学们等你们，林晓思同学，以后千万不要单独和男生独处，特别是。。”他斜眼看了我一下，转身离开了。

不要和男生独处，然后给你机会是吧。看着他那肥肥扭动的屁股，真想一脚把他揣在地上。

我朝着王老师相反的方向离开了，留下了林晓思一个人站在原地。

回到教室的路上，依旧是那些眼光，低语。这些东西搞得我都要疯了，内心不断警告自己要冷静，分析接下来该怎样摆脱那个杨井的怀疑，该怎样去实现所谓的诺言去解开谜团。现在我随时都可能会被传唤去谈话，一根弦不对，我就完蛋了。

果不其然，走进教室刚坐一会，班主任便出现在教室门口，叫着我的名字，示意让我出来。

“杨警官找你谈话。还是昨天的会议室。”

虽然她和我说着话，可却故意不看着我。

又来到了会议室，渐渐开始紧张起来。

打开门，里面只有杨井一个人。

里面几乎没什么变化，除了烟灰缸里的烟头更加多了之外，啊，他的嘴里还叼着一只。

我关上门，走了进去。杨井看了我一样，没有掐灭香烟，示意让我坐。

他吐出一大口烟雾，两指夹着香烟说：“卫涛同学，这个案件似乎变得更加复杂。”

“为什么？”

他拿着沙发旁的几张纸甩给我说：“自己看吧。”

是一份尸检报告，有两句话直扎我的眼睛。

死者死于毒杀，死者三个月内曾堕过胎。

堕胎？！怎么会？不好。。难道是。。

“看你的表情似乎是已经明白了，解释一下。作为，馨婷男友的你。”他把烟头掐灭丢进了烟灰缸。双眼盯着我。

我永远记得那一天，那是五十六天前，身边的朋友十分关注我和馨婷的恋情，不停地问着我有没有亲吻过馨婷，有没有对馨婷做过那种事。在我说出还没有的时候，他们似乎大失所望，用调侃的口吻说应该乘着这段时间约一约馨婷，否则之后的付出都是白搭。

于是在这种调侃的口吻下，我把她约了出来。

原本以为她会拒绝，因为这个年纪情侣约会，肯定会联想到一些事。不料她却答应了，虽然有些迟疑但很肯定。

在咖啡馆里我们俩喝着下午茶。

我一直在说着一些无趣的东西，尝试着找到话题。但她一直低着头看着咖啡，只是时不时抬头，应着我两句。

结果就是，咖啡馆的时光很快就结束了，她的嘴唇甚至没有沾上一滴咖啡。

走完天桥，再走完一条街就到车站了，这一天的约会也就会这样结束了。

我从后面抱住馨婷说出了一句无耻的话。

“先去。。宾馆休息一下吧？”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挣脱了我。

“不要这样。。这里有很多人。”

她的这个举动让我有些郁闷，于是我就再没有说话，只是在她身旁陪她走着。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她刻意不看我，但似乎又想做些什么挽回局面。

伴随着公交车的轰鸣，车已经停下来了打开了车门，就在我想上车的时候，馨婷拉住了我的衣角，低着头说：“去宾馆。。休息一下吧。。”

馨婷躺在床上，任由我肆意对待她的身体。她没有丝毫的兴奋，皱着眉的表情不如说是有些痛苦。

我在馨婷的体内内射了两次，激情过后自责开始从心底滋生，我不敢抱住馨婷，背对着她侧躺在床上。

馨婷的手慢慢从背后滑到我胸前，她抱着我轻轻地说：“你。。是真心爱我的吗？我把一切，都交付给你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闭着眼脑子很混乱。

我慢慢握住馨婷的手，不知过了多久我终于开口了。

“是真心的。。”说出这句话时，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馨婷没有回答，也不知是否是已经睡着了。

第四章

馨婷。。身体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

脑海中幻想出馨婷独自一人走到那冰冷的妇产科里面，一个人孤独而又害怕的躺在手术床上，一个人面对着失去骨肉的痛苦。。

我深吸一口气，苦笑着说：“如果馨婷真的堕过胎。。那应该是我的。。”

“是吗。。”杨井拿出香烟和打火机，嘴里漏出一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负责任。”

我猛地站了起来，双手握拳。愤怒又绝望地看着杨井。

“我也不想让馨婷独自一个走到那冷冰冰的妇产科里面，我也不想让她一个人孤独又害怕地躺在手术床上，我也不想。。让她独自面对失去骨肉的痛苦啊！”

杨井停住了点烟的动作，略微吃惊地看着我，但表情又立刻严肃起来。

“冷静一点卫涛！不要忘记你是在和谁说话！”

实际上，就算我知道了，她也还是独自一人，她一直。。都是独自一人啊。

想到这里，愧疚的泪水终于，总算不停地流了出来。

我捂着眼睛，泪水如雨滴一样不停地落在地板上，不停地流出来。

杨井递给我一张手纸，我没有拿于是他放在了茶几上。

过了一会冷静下来后，杨井继续了谈话。

“其实我昨天，在学校找你会谈之前，已经问了你的寄母，你前天晚上是否出去过。。我们编造了一个谎言她应该没有察觉什么，我们不会引起他人不必要的担心。。你寄母说那天她没见你出家门，晚上雨大也没听到什么动静。。从作案时间来看，你的嫌疑已经很小了。现在的关键在于，那些氯化钾也是从学校的化学课中就能轻易获得的。”

“你问过老师了吗？”

“是的，案发当天我们就问过了，贵校是否有化学课，是否涉及到氯化钾。很不幸，貌似从氯化钾方面来查希望也已经不大了。”

他似乎已经有些疲惫，背靠着沙发，抬头看着天花板，又说：“我们昨天在馨婷的家里找到了剩余的几袋咖啡，里面没有氯化钾。。”

“那这样一来。。。”我就没有嫌疑了。

“这样一来破案的几率就很小了，这桩案子很可能变成一个悬案。”

沉默了一会，杨井说：“如果你想让这桩案子破掉，如果你是你口中所谓的，爱着馨婷，那我希望你能告诉我更多相关的事情。”

我微微摇头说：“没有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

杨井想抽烟，但发现已经没有了，于是把烟盒丢在茶几上他看着我说：“真的，没有了吗。”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嗯。。真的没有了”

对视了几秒，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停止了。逞强的代价就是内心的如坐针毡，与这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双眼对视多一秒都是一种折磨。

杨井的视线瞟了过去，略带轻蔑地笑了笑说：“哈，别太紧张，就算你说完了，我也还有没说的呢。馨婷的父亲告诉我们，馨婷有一部手机。平时在学校也应该会带上，方便联系。但是案发现场并没有找到，我在想。。卫涛同学你，能不能给我分析一下？听老师们说，你在全班里宣布要找出事件的原因，这不，机会来了。”

不好。。这个人真的太难缠了，居然叫我去分析。如果我分析的很少他就会认为我是在故意隐藏什么，如果分析的很彻底，他就会提高对我的嫌疑。真是有一种“骑虎难下”的感觉。

我深吸一口气说：“。。现在已经知道，馨婷是因为饮食了有氯化钾的咖啡而死，我认为，是有人乘着馨婷泡好咖啡后，找机会投毒，在馨婷死后再向红色的自封口袋倒入一点氯化钾，以此来迷惑警察的视线，让警察误以为这是这个口袋原本就有的毒药。。抱歉，我的能力也就只能分析成这样了。”

杨井摸着下巴，一脸惊讶的说：“真厉害啊，卫涛同学竟然分析出了这么重要的一个假设。的确，我们警方也许过于在意你送的咖啡这件是上。但是，凶手又为什么要偷走手机呢？那个东西就犹如一个不稳定的炸弹一般，要是被人发现就会被怀疑。我在想，是不是凶手通过手机给馨婷传递了一些信息呢？从而诱导馨婷去喝那杯送命的咖啡。”

听完这句话，背后传来一股恶寒，浑身起鸡皮疙瘩。

杨井的视线，似乎从我脸上扫了一眼。

“也许吧。”

“其实我这么想也不是凭空捏造的，因为据高三的一个女学生说，那天她在动漫部一直呆到旁晚的时候才走，那时候基本只有她一个。而诡异的是，她下楼梯的时候却隐约听到楼上有手机铃声，铃声在空荡荡的楼梯回荡，一阵又一阵，几乎都可以感觉到手机的震动了。然后她说感觉头皮发麻，赶紧离开了学校。话说，你们的教室和楼梯也就只隔了一层墙啊。”

我摸着下巴说：“手机没有接通，那就无法传递信息了。”

“嗯。。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那是。。馨婷死了后凶手再打的电话呢？”

“哎？为什么？”

“为了，确定馨婷是否已经死了啊。”他用食指敲了敲桌子，向前倾斜。

“确定馨婷死后再处理现场吗，那凶手未免也太不可思议了吧，去了现场却故意没有带走可疑的物件，反而去花那么大风险与时间去吊馨婷。”谁会蠢到不带走最可疑的东西啊，死警察。

他凑近了一点稍微歪着头说：“那你的意思是说。。凶手是有些想嫁祸于你的意思了？”

“我也不好说，毕竟杨警官几乎是认定我是凶手嘛。”我瞟着眼，躺在沙发上双手摊开冷笑了一声。

“呵呵，卫涛同学啊，我是真的很欣赏你的推理水平以及勇气。请你谅解，我们这些查案的历来都是十分注意死者最亲切的人，虽然有些尴尬但实属无可奈何。”

我依旧斜着眼，背靠着沙发没有说话。

“嗨！卫涛同学还请多多谅解啊，既然话说成这样了那我就不留强留你了，请走吧！”他微笑着伸手出手点点头。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粗糙应该是长期锻炼造成的。握手后，我转身准备离开这里，本以为能放松一下的时候，杨井的声音又从背后传来。

“哦，馨婷的父亲说，他下午会在学校门口的一辆车里等你，去不去全部取决于你。他应该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

我停顿了一下，然后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到学校的厕所里，洗了洗脸，看着洗漱台前镜中的自己。恐惧不已，眼神慌张扑朔。

这个警察就像是一只狼一样，咬住这个案件死死不放。

我想起了某些事情，调整了自己的心态，眼神变得坚定。

杨井，我这次再也不会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