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回到家也不管什么把谁分尸扔出去的事了，直接倒头就睡。

结果第二天早上就起得特别早，六点就醒了。她先去上厕所时突然听到书房一声袋子落地的声音，随即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林辞一醒来了。

他上身趴在地上，腿还在床上，这个姿势本来就特别难受，尤其是对重伤的人来说。尤其是白启回来之后就直接忘掉这么个人导致伤员应该是以这么个姿势在地上待了一夜。

林辞一醒来之后可能是要撑着身子起来，或者要去拿药，结果把药给碰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想要再次把身体撑起来，却一个不稳整个人都滑到了地上，被子卷到他腹部沾上了不少血迹。他脸上有不正常的高烧的红晕，其余部位却愈发苍白。

他长长的头发缠挡在脸和脖子上，只能听到不断传来的闷在胸腔里的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喘息，手指也不停地向掉在地上散了一地的药的方向移动，甚至每移一点手臂就要闷哼一声或者喘息着休息，然后继续在发丝间撑着眼睛寻找方向。

白启已经穿好了衣服。她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

林辞一胸口的一处弹伤也裂开了一点，剔骨般的剧痛传来，他紧咬住牙，努力舒展应疼痛而不自觉颤抖的手指：还差一点…一点点……

“你不想死吗？”

突然清透凉薄的声音伴着脚步声渐近。她立在了他身前，微微俯身，散发白裙，明净美好。而他趴在地上，剧痛难忍，衣着散乱，狼狈不堪。

林辞一握住手指，说：

“我想活下去。”

他艰难地用手臂撑起一点身子，露出脸，抬眼望她，或者说是抬眼越过她，把目光在墙角的灰色的狙击大枪上落了一瞬，然后收回目光，用一双黑色的，专注的眼睛看着她，虚弱嘶哑地说：

“我要活。”

魔方无法理解。

就如她平静地致使他人死亡一样，如果死亡向她伸手，她同样会一如赐予他人死亡一般平静地接受。

——活。

为什么呢？为什么会有这种欲望呢？

“辞一。”她突然出声叫他的名字。

白启突然，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对这个人感兴趣了。

“是我救了你。”

随意的一转，究竟拼好的会是那一面？

“所以我让你活下去，你就必须活下去。”

是会像魔方的宿命一样转出死亡的斑斓，亦或是通往命运的虚无？

“你要活下去。”

林辞一的目光像是实质一样慢慢地凝固在她身上。他仿佛用尽全身每一根神经的全部力量缓慢地，声音沙哑地看着她说：

“我会活下去。”

“我自己，会活下去。”

彼时窗外的第一抹晨曦打了进来，照亮了白启突然扬起的细小的笑容，刹那间仿佛湖面亮起明寐的光点，薄冰破碎溪流初融，清澈美好的不似人间。她不伸手，只微笑。

“那么，我会看着你的。”

......

林辞一自从那天苏醒之后，情况就比较稳定了。虽然偶尔还是会昏迷，但是起码不会像之前一样连着几天都失去意识了。

中途白启有问过他要不要再请一次医生。先不说他现在还在逃亡中，这个叫白启的人的来历和背景也太过神秘，而她自己所说的“特殊渠道”请到的医生也让人怀疑，再加上过去的经历告诉他人情最好不要随便乱欠，林辞一想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

他以前接受过医疗训练，受过的类似的伤也实在不少，所以基本的疗伤能力是有的。他只是借着电脑查了一下，然后拜托白启去帮他买一些药。

正好白启也感觉和WSA接触有点多，就直接答应下来，找了个药商——当然也是非正规渠道——让他们把那一大堆处方药寄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