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各有正事
方正兴猛然睁开了眼睛,他快步走到门口快速一拉门把大步跨了出去——下面楼梯处好像坐着一个人,看到方正兴出来猛地顿了一下,然后叫的更惨了:
“啊啊啊啊——鬼啊!”
楼顶年久失修的感应灯被这声惨叫吓得哆嗦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亮了起来。
方正兴哭笑不得地走下去,把坐在地上捂着脸尖叫的中年大妈拉起来:
“您再叫下去楼下楼上的都要吓死了。”
大妈听见一个男性的声音,抖抖索索地移开手,回头一看,顿时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身体也瘫了一下。方正兴在她腋下捞了一把扶她站起来,那大妈有点不确定地问到:
“你是那个……呃,那天那个警察?”
方正兴个儿高,长得又很硬朗帅气,那大妈前几天给在外工作的儿女打电话说这事儿时还有说过“来了一个长的挺俊的警察”呢。
完了还没等方正兴答话又自顾自地拍着胸口说:
“哎……你是来查案的是吧?你说你们什么时候来查不好偏偏这时候来,黑咕隆咚的就从隔壁走出来个人我还以为是什么脏东西哪!……你说我年纪大刚才还摔倒了,要是是那凶手那我可咋办……诶小伙子,你们把人抓到了没啊,我可是再住一晚上就打算搬出去了,住在这儿怪渗人的……”
那大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段话,方正兴随口答了几句才把话唠热心的有点过分的大妈送进门里去了。等到他从公寓楼里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开始飘雨丝了。
真是……方正兴无奈地拉了拉领子,白跑了一趟凶杀现场,还得淋雨回去……
突然天边很响地打了一声雷,紧接着一阵声势恐怖的闪电。方正兴眯着眼睛看向天边想判断一下天气,闪电亮起,一下子半个世界亮如白昼。
方正兴的瞳孔突然轻缩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地向前。
忽然,一声刺耳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地响起来,高大的货车从方正兴面前呼啸而过。
闪电打雷停了下来,一滴豆大的雨滴在方正兴头上,随即哗哗哗地开始下雨,几秒钟之内就大成了瓢泼之势。方正兴用手勉强遮着雨转头向对面楼房看了一下,这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又是一阵寒风刮来,方正兴这下顾不上什么了,忙裹紧大衣边跑边躲地往最近的车站走去。等到方正兴躲到车站里面拿纸擦沾满雨水的外衣和头发时,外面已经是声势浩大,又打雷又闪电的,雨势大到稍远的地方看去就是一片雨幕,雨滴啪啪地打在头顶的塑料罩子上让人不由心慌。
这也真是……方正兴无奈地坐在椅子上,无比后悔下午走的太急没拿伞,马路的两个方向都黑洞洞的,半丝车灯都没有。这块儿离他住的小区还有好几里呢,这下只能碰下运气看能不能来辆车或者雨小一点了。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哒哒哒的脚步声,方正兴转头一看,一个米色风衣的女人从远处跑了进来。她浑身看上去也湿了不少,半长的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侧。她坐下之后先从兜里掏出一个魔方放在一旁的座椅上,然后把头发捋到前方小心地拧水。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之前。
安承本来在酒吧里好好地喝着酒玩着妞,结果上面一大哥一个电话就把他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提溜到了由自家控制的一个安静清冷的画廊里。
安承本来仗着年龄,很有点倚老卖老的意思。结果发话那哥们阴测测地说了一句是荣爷直接吩咐的,立马就让快四十的人快马加鞭地跑到了指定地点。现任当家荣爷本来主要是搞毒品生意的,最近和那个东南亚地带军火生意做得很大的九哥合作了几个项目,风头正盛,就算不是以前的老主子他也不敢触这个眉头。
顺着熙攘的人群走到一个雅间内,里面坐着一个玩魔方的人。听到开门声,将魔方放入兜里,很有礼貌地起身:
“是安先生吧。你好。”
安承没想到荣爷吩咐的“过来答个话”的人居然是个女人,她身材纤瘦肤色苍白,眉眼乍看俱不出奇,组合在一起却透着一股子安静疏离的漂亮,就像是一副蘸了冷雨的山水画。他也回了句“你好”,一边坐下一边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眼前这人,又想到上面的吩咐,不仅在心里嘀咕着难道是某个大佬的禁脔或者千金?
“你们之前的那位……嗯,”她看起来回想了一会儿,“付老爷子,你记得他的事吗?”
本来这人刚开口的时候安承还心道也没什么铺垫就直接问真是有够直接的……结果话一说完,安承就诧异地睁大了眼。
这女人说的“之前”……怕说的是是前任当家,安承以前的旧主,现任当家已身死的三叔。
这倒是让人有些吃惊了。安承谨慎地回答:
“你说的是哪些事?”
如果知道是什么事的话她就不会这样问了。白启喝了一口茶,她未成年这段时间的记忆一向比较混乱,前晚做梦的时候偶然竟然梦到了以前的事情,好像是接受了某个人的委托。那个委托是道上的,需要在保护周密并且对方武力值很高的情况下弄死他,所以那个作品是她为数不多的几个很满意的作品,自然也就对委托人有那么点印象。
那位委托人已经在位好几年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并不担心被自己请了外援帮忙干掉的前任当家的老部下能翻起什么浪,于是很轻松地应了下来。
“对他来说应该不是很重要的事……”白启慢慢思索着说,“应该是七八年前的事,好像他身边的一个人死了,男的,死状挺惨的……”
听到这儿安承倒笑了一下:
“要这么说可真找不了,死状怎么惨的都有。”
白启再想了一下:
“……可能不是道上的纠纷,和杀人犯有关。”
安承语气茫然:
“杀人犯?……那不是条子的事吗,我们也不怎么掺和啊……”
白启回忆了一下晚上梦里一点点清晰的回忆,继续说:
“但是最后找到了凶手。”
安承又有点愣:
“还……还找到凶手?”
而对面的人没有顺着他的疑问来的意思,继续说着一些毫无逻辑的奇怪的话:
“……应该,是另一个人帮忙找的……但是也不是他自己,他也找了别人帮忙…在网络上……”
这说的都什么跟什么啊?!安承瞪大眼睛望着面前的女人。而说完之后白启停了下来,盯住他,好像在等待一个很准确的答复。这无比混乱的信息导致安承实在没办法在脑子里想出来点什么,于是他直接摇了摇头:
“我没什么印象。”
白启手指握着杯子慢慢转着圈,长睫垂下掩住她深灰的瞳孔。包厢内一时间寂静无言。安承突然觉得有点冷,他忙拿起杯子喝了几口,就听见对面的人说:
“那如果安先生想到了什么再联系我,”她一边递出一张写着号码的纸条一边起身,露出她米色风衣里的浅色格子上衣和牛仔长裤,“我先告辞了。”
留下安承一个人在原地愣了几秒,他看着消失在雨中的背影,又拿出手机看了看,才三分钟左右吧。所以这个女人专门通过荣爷给他递话让他赶过来结果就只说了连三分钟都不到的奇怪话题就走了?!说起来她到底是要问什么啊?!有毛病吗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