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姑姑因何事笑得甚欢？”在桌前研磨的尾牙不禁抬头问我，双目噙笑，却有抹不去的疑惑。

我扬起手中的木雕，在夜明珠的光亮下，那张魅邪的狐狸的脸愈显得笑意浓厚。

“你瞧，这狐妖都晓得我素日在冥幽谷无趣。”我翻身侧卧在琉璃榻上，右手撑着脑袋，绕有兴致地把玩着木雕。

尾牙见我不搭理他，便识趣地埋头研磨。

那日在妖己山，在我身上肆意妄为的便是你了罢，想想便可以知晓。狐妖将你幻化成灵物，竟掩过了我的察觉，可见他的修为的确不容小觑。

“我得给你的主人回个大礼。”

“酒姑姑你……可是魔怔了，怎么对一个木雕说话……”尾牙惊悚地望着我，像是骤然受到惊吓，手中研磨的动作定格在一瞬间，我不禁失笑。

我这一笑，算是肯定了尾牙心中“酒姑姑魔怔了”的想法。果真，在下一刻，往生阁又传出了一声肝肠寸断、悲哀万分的惨叫……

我一听笑得更欢了，尾牙总是这样，听不得我半点不好。他希望我开心，在我身边这些年，是想着法的让我乐，而我也因为这一点时常暗自沾沾自喜。此番又被我套路了一回，我心里不免讪讪。

“好了尾牙，你看我不是……”“好好地么”尚未说出口，只听得大殿前一片哗然。

尾牙看着我的眼神带有几分警惕，当然，这种警惕不是对我，而是对门外的哗然。我对他微微点头，尾牙便箭步冲出了大殿。

不多时就有一个宫娥被尾牙拎着摔在了大殿中央，略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尾牙这厮竟如此不懂怜香惜玉……

虽我冥幽谷众生皆非凡胎，但这毕竟是女子，又生的娇俏非凡，此时梨花带雨地在我面前哭着，我都几分按耐不住想扶起她。

但仔细看看那张脸，竟然是……辛儿？

尾牙俊俏的脸上也挂满了怒色，我看了不免讶异。辛儿之前有罪于我，我定会罚她，可是尾牙对她似乎不止是迁怒这么简单。

“怎么了？”我说出这句话，仿若是辛儿的救命稻草，她继续梨花带雨地看着我，娇俏的脸上满是委屈。

遂哽咽道：“酒姑姑，辛儿知道错了，辛儿不该欺骗酒姑姑说自己是君上遣来的宫娥，但我也是有苦衷的啊。我本是忘川阁的一个掌事宫娥，却因疏漏了一只鬼魅的前世记忆，被辛濡阁主谴出忘川阁。本来这只鬼魅只需再次抹去记忆即可，我却因为记恨辛濡阁主就放走了它。我没有想到那日往生门打开他会逃走……我真的没想到啊……”辛儿渐次哭得哀声更盛，我不禁皱起了眉头。

我这才搞懂尾牙的怒气，他定是以为是辛儿的一己私仇才让我犯下滔天大错，以至于到后来檀墨对我的一次次威胁。他怕我受伤，亦不容忍任何伤害我的人。

往生门那日的事也怪我自己没有及时补救，倘若早些发现这只鬼魅的往生簿的异处，也不必酿此大祸。

我冲尾牙宽慰一笑，表示自己并不怪罪辛儿，尾牙欲言又止地望着我，最后以一声叹息告终。

“你起来吧，自己去忘川阁向辛濡阁主请罪，往生阁就不要再来了。”我话音刚落，辛儿却尖叫着扑在我面前。

“我不能回去！她会杀了我的！”她紧紧圈住我的双腿，瑟瑟发抖道，“她会杀了我……魂飞魄散……我不要……我不要……”

尾牙眉头紧锁地看着辛儿，辛儿靠近我的时候我便感觉她的气息沉重，是修为浅，灵力低下所致。我便摇头向尾牙示意，让他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