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茫茫的，到处都是雾茫茫的，像是到了挤满晨雾的荒郊野外，沈安安在这雾中穿梭着，活生生像个鬼。

“兰琅，兰琅，你在哪？兰琅……”沈安安伸出双手拼命地扒拉着眼前的雾，试图看得更远一点，或许那样，她就能找到回去的路了。

她像是凭空出现在这里，又像是本该出现在这里，像是在梦里，又像是现实那样真。只是这浓雾太过沉重了，沈安安扒不开。

那雾却又像棉被一样向她涌来，沉沉地涌来，压着她的胸口，越来越使劲，越来越凶狠，她被憋得眼睛外凸，喊也喊不出来，曾有一瞬，她觉得自己要死了，死在这沉沉的浓雾中，死在这个令人绝望的白茫茫的世界。

“安安。”

忽然有人唤了她一声，那声音温柔缱绻，是谁呢？是谁呢？无论是谁，沈安安都觉得她找到了希望。

等到那人眼睛弯弯，眉目含笑地站在她眼前时，她也不惊讶，只是感动，很自然地便扑到了他怀里。

“凡。”

她的眼泪扑簌簌落下，脆弱得连她自己也不信这会是她，可是无论她如何怀疑，她还是她，她还是落泪了，在一个名叫羽忆凡的白袍男子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他替她抹去眼泪，不是用手，而是用嘴，用舌，他轻轻地吻着她的发，她的脸，他轻轻地舐去她的泪珠，一颗一颗，被他尽数吞如肚中。

沈安安看着，脸红了个彻底，泪也不那么多了。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这才惊异地发现，她的面具，不知何时丢掉了，不是丢掉了，而是根本就没带，她也没易容，她不是沈安安，她是落叶，那个二龙山的土匪头子，总是女扮男装的落叶。

等到她停止了哭泣，羽忆凡轻轻地牵着她的手，冲她笑了笑，便拉着她往一个未知的方向去了。

不！那也许是一个未知的世界。说来也怪，她本该是害怕的，甚至于在羽忆凡出现之前她还是有些惶恐的，怕自己就这样折在这大雾中，再一次凄惨地死去。

可是当羽忆凡牵着她手的那刻，当他的体温顺着手心传过来，沈安安的心，竟奇异地平定了下来，尽管前方还是雾茫茫的，尽管她仍旧看不清路，她却一点都不恐惧，仿佛有了羽忆凡，她就有了整个世界，那种感觉，奇妙地舒心。

羽忆凡像是没看见这雾似的，走的时候异常顺畅，仿佛前面的一沙一石他都能看见――也许前面根本就什么东西都没有，可沈安安看不见，只能猜想着。

很快，他们到了一处地方停了下来，那雾也慢慢散了，沈安安渐渐看清了周围的景色，脸却更红更烫了。

这是一片青青草地，上面还开着大片大片的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沈安安还记得现在已到了秋天，野外也很少见到这般多而俏丽的花了。

几只蝶儿正在花间翩翩舞着，像是听到了一曲极为悦耳的乐曲，就顺着那音乐两两一对跳起了华尔兹来。

让沈安安脸红的不是这些，而是那草地中央有一处温泉，冉冉冒着热气，那碧色的温水非常诱人。

沈安安从小就想着有机会一定得去享受一下温泉的感觉，不说天然的，人工的也好，可是前世至死也没去成。

这回，不管实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总算是个机会。

可是羽忆凡在这儿，她总是不能脱衣服泡温泉的，心里不免有些遗憾。可是，这也不是让她脸红的理由，她脸红是因为，羽忆凡竟轻声邀请她一起去泡温泉，而且他已经自顾自地脱掉了衣服。

眼看着他的长袍已经脱掉，接着是上身的里衣，剥落后，露出了小麦色精壮的腰身。他的身上没什么肌肉，更不像现代的那些人，身上的肉一块快地凸起来，既分明又野蛮。

他也不胖，身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却显得结实而有力量，沈安安一眼瞄去，色狼属性大开，那眼珠子恨不得粘到羽忆凡身上。

羽忆凡戏谑地看了她一眼，竟然还得意地吹了个流氓哨！沈安安的脸上犹如贴上了火烧云，红得发光，烫得发疼。咬咬牙背过身，干脆不理那作弄人的坏人。

沈安安管住了眼睛，却管不住耳朵。耳边传来悉悉索索衣料摩擦的声音。

该是在脱裤子！沈安安这样想着，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自己一声无耻之极，便紧紧地闭上了眼睛，更不敢转身了。

忽然那悉索声停了，沈安安只能听到那人轻轻浅浅的呼吸声，然后，那呼吸声理她彷若越来越近了，最后好像停在她耳边似的。

沈安安不敢动，感觉那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她的身体越来越僵硬，继而竟微微颤抖起来。她的脸上额上冒出一粒粒汗珠子，要掉不掉地划到她眼下方，倒像是受了委屈挤出的眼泪。

终于，就在沈安安以为这一切都是幻觉时，她的耳边传来一阵阵温风，与其说是温风，倒不如说更像人的呼吸。

那果真是人的呼吸，沈安安听到羽忆凡在自己耳边轻笑一声，道：“你干嘛怕我？”

沈安安下意识地反驳，转过头道：“我哪有怕你，我才不怕你，一点也不怕你！”

转过头之后，沈安安才猛然发觉，羽忆凡该是没穿衣服的，正在她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时，那退散的雾又回来了，紧紧地将羽忆凡包在里面，不待沈安安着急地哭出来，去将羽忆凡从雾中解救出来，羽忆凡已伸出双手紧紧地抱着她。

两人双双跌入温泉中，沈安安顿时被温水包围。羽忆凡极尽温柔地吻着她，那细细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他那两只手掐着她的腰，然后往她全身各处游移，明明只有两只手，沈安安却觉得他有无数只手似的，覆盖在她身子各处。

然后，再然后，沈安安便失去了意识，只能模糊地听见那一声声压抑的愉悦的呻，吟，只能感觉到那幸福的泡泡在从温泉中升起，飘在他们周围，很快就将他们淹没其中。

“咯咯咯……”

一声鸡啼恰在这时响起，沈安安猛然从梦里惊醒，感觉自己全身都是潮潮的汗，好不舒服。兰琅那丫头就躺在她耳边，鼻翼的呼吸呼呼地喷在她脸上。

想起那个荒唐的梦，沈安安又恼又难为情，她今年十八岁了，连上前世二十四年一共算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还是第一次做这种梦，而且还是和一个自己顶防备的人。

沈安安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还早，沈安安重新躺下，打算眯一会儿，可是她不管怎样闭着眼睛，终是睡不着了。她的心里乱得像是缠在一起的麻，怎样解都解不开了。

看了，这段时间最好还是不要在遇到羽忆凡了，遇到了也要避开，她需要时间去理一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可不信，一夜之间，她便爱上了那个讨厌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