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阳城公子哥儿
洗完澡后的竹渊,已经脱下道袍,换上了一身儒雅白衣。想起刚才洗澡时的一幕,竹渊不由得脸色通红。
热水准备好后,自己就直接宽衣进了木盆内。但洗到半道,却突然进来两个小姑娘,还口口声声说要为自己擦洗。这种事叫纯洁如雪的竹渊如何接受的了?只好脸色红红的将两人请出了房门。不得不说,竹渊的脸皮还是非常薄滴,即使是被人看到自己裸露的上身,也会羞涩个半天。
摇了摇头,竹渊把这些漪念抛在了脑后。顺手一模,竹渊接触到了一片冰凉。
那是他的巨剑。
巨剑全体由天山陨铁和火山岩精打造,所以全身都散发着红黑色的光芒。剑身上刻着一条双头的巨龙,龙尾一直延续到了把手处。巨剑的雕刻工艺很精美,甚至连巨龙身上的片片鳞片都清晰可见。
这把剑是由一个名不经传的小伙子打造的。那小子声称自己是铸剑世家的传人,祖上更是赫赫有名的铸剑大师,甚至给传说中的仙人铸过剑。竹渊当时表示不信,没想到那小子一急,为了证明自已,竟打造出这么一柄巨剑来。
真是……傻的可爱啊。
这剑从铸造到成型,一共花了九九八十一天的时间。自己在旁等待的每一日,都会混杂着一些不知名的药材往剑里滴上一滴精血,到了剑打造好后,也就滴了八十一滴精血了。那小子说,这种方法是祖上密传的。只有融合了主人精血的宝剑,以后才有通灵的可能。
当然,也就仅仅是‘可能’而已。
竹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欠过别人什么,但这次却欠下了一个天大的人情。当他提出要报答时,那小子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我寒风,从来不会接受朋友的报答!”
寒风……竹渊永远记住了这个名字,因为他是第一个把自己当成朋友的人。
再之后,竹渊真的就和他成了知心好友。所以毫无意外的,寒风半年后,就失足坠崖而死。
和天煞孤星成为朋友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一开始竹渊还不信自己的体质,但现在他信了。
回想起自己赶去时,寒风还有一口气没有咽下。见到自己赶来,他凭着最后一口气,对自己说:“我……不怪你……和你成为朋友,是我……一生……最大的幸运!就让……这把剑……陪你走上巅峰吧……别忘了,剑的名字……叫寒渊!”
他是在自己的怀中死去的。
竹渊一想到这里,便感觉心乱如麻。他每每提醒自己不要纠结于这段过去,但寒风临死前的眼神似乎一直在他灵魂深处游荡……
“铛——”
门外一声脆响,把竹渊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弹奏……终于要开始了吗……
……
出了房门,早已有仆从在外守候了。竹渊见到两位侧立在旁的仆从,脸红了红——这正是要伺候自己洗澡的那两个小姑娘。
两人见竹渊的脸竟然红了,不由“咯咯”的笑出声来。其中一人给竹渊引路,把竹渊带到了大殿。
大殿很是空阔,来的人还不是很多。竹渊环顾了四周一圈儿,挑了一个不算太显眼的位置,坐下了。
大殿的一大部分都是摆放的座位,每一个座位的面前都摆有一张小圆桌。大殿的前面是一个凸起的圆台,圆台上架起了一个木桌,上面摆放了一架古筝。
演奏的人还没有来,她只会在客人来的差不多了之后才会出现。
圆台上有一些茶果,是供客人听曲儿时享用的。竹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品了一口,就靠在了靠椅上,开始闭目养神。
“王兄,好久不见,今日怎的有空来这怡红楼啊?”
“赵兄说笑了,我王聪可不如您忙。上次我在银梦堂大摆宴席,唯独您没来。没想到这怡红楼今日弹曲一首,却把您这尊大佛引来了。难道,这青楼女子的脸面比我王家还大不成?”
“王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想当年竹素倾姑娘在此地弹奏一首,直接打动了我储阳国盛龙大将军,从此成就一段佳话。今日,有琴艺毫不逊色于素倾姑娘的婉儿姑娘在这怡红楼重弹此曲,我怎可不来观赏一番?至于上次筵席的事……呵呵,当时我可是真的不在城中啊!”
“嗯?”
听到“竹素倾”,“盛龙大将军”这两个关键词,竹渊一下睁开了眼睛。定晴看去,只见是两名约摸二十出头的锦绣少年在那里说话,每个人的身后都跟随有一队侍卫,一看便是身份不俗之辈。
只听那个自称王聪的男子听了对方的话,冷哼一声:“屁的一段佳话!作为堂堂盛龙大将军,竟不知节俭,与一名青楼女子相爱,真真是我储阳国之耻!亏得皇上厚德没有计较,反赐‘护国将军’称号,否则,我一定我一定掘了那厮的坟!”
竹渊听完王聪的话,顿时皱起眉头来。想也不想,他将面前的茶盖放在桌角处,而后屈指一弹。茶盖随即被一股大力击飞出去,直射王聪的面门!
像王聪这类的公子哥儿,身边常常是有武艺高强之辈作为随身护卫的。所以在茶盖儿还未击中王聪的当儿,已经有护卫察觉了危险。见是一个茶盖儿飞来,那护卫屈手成爪,挡在了王聪身前,便向飞来的盖子抓去。
那茶盖冲击到护卫的手上,护卫闷哼一声——茶盖竟轻易地击破了护卫的防御,打在了王聪的脸上。下一刻,众人便惊骇的看见王聪吐出一口鲜血……呃,貌似还有两颗牙。
是谁那么大胆,竟在这炎阳城境内堂而皇之的打王太傅公子的脸?
储阳国乃等级森严之国,所以作为太子的老师,王太傅的身份那自然是高高在上,非常人可比。王太傅膝下有一子,便是这王聪。王聪平日纨绔不肖,风流无赖,但奈何其父乃是宫中红人,众人自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见有人敢于当众打王聪的脸面,大家在心头暗爽的同时也不禁对那个大胆妄为之徒多了一份担心。
当然,这种担心是毫无用处的。他们不会跳出来为竹渊辩解,更不会冒着生命的危险来伸张正义。
看官顺着茶盖飞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那高台左侧一处不太显眼的地方,有一白衣儒雅少年在那里轻吹茶水,独自斟酌。有眼尖之辈注意到,那白衣少年的面前虽有茶杯,却是并无茶盖!
赵无常刚才与王聪交谈,忽见茶盖飞来打中王聪的面门,自是吃惊不已。再看时,只见那始作俑者的白衣少年却好似丝毫不把这一切放在心上,更兼身边隐隐有一股超然之气,当下明白这白衣青年也不是易与之辈。所以在心思活络了一下后,本就素来与王聪不合的赵无常竟是对着这边的竹渊远远行了一礼。接下来直接找了一个座位坐下了。
赵无常行此礼却是并不怕得罪王聪的。江湖多纷争,庙堂有派系,派系与派系之间向来是表面上你好我好,实际上心里却都明白对方早看自己不顺眼。
之前王聪之所以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护国将军’也是如此缘由。‘护国将军’的碑是尊敬英魂的臣子恳请皇上立的,自然也有其他不尊重‘护国将军’的人存在。护国将军斯人已逝,又有谁会当真忌惮!
竹渊心头一乐,这小子倒是挺识相的嘛!于是在赵无常行完礼后,竹渊决定也回他一礼。但就在这时,耳边聒噪之音响起:“刚其(才)细(是)谁打的宵夜(小爷)?嗯?辣(那)白衣小纸(子),细不细(是不是)腻(你)?”
竹渊问言,不禁莞尔。定睛望去,只见那王聪王大公子在侍卫的搀扶下,捂着脸艰难的站了起来。由于刚才竹渊的袭击打掉了他的两颗门牙,所以王聪现在说话嘴中直冒凉风,早已没有了大家风范。
王聪见竹渊不答话,立即变得生气起来。他气急败坏的又问一嘴:“你他妈说啊!到底是不是你!”
语气森然,竟是已经覆盖上了一抹杀意。
竹渊冷笑一声:“你猜啊,猜对了我就告诉你!”
“小杂种,你找死!”
王聪愣了下,但回过味儿来之后,立刻就变得无比狂躁。随即便下令,着众侍卫将着冒犯自己的小子给抓出来。王聪的心中已经暗暗打定主意:只要这小子一抓到手,自己就算是不听这曲儿,也要好好的教育他!
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对待我!即使是我父亲,他都没打过我!
“王公子,今日是小女子的弹奏之日,可否赏我怡红楼一个面子,莫要在此动手?”
正在侍卫摩拳擦掌准备捉拿竹渊的当儿,一个清丽的声音传进了众人的耳中。回头望去,只见婉儿小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高台之上,正笑着看这边上演的闹剧。
此时婉儿小姐的装束,又是与些许前竹渊所见大有不同:头戴金玉凤凰钗,耳挂琉璃金丝环;身披锦绣天蚕裙,腰有碧玉垂丝绦。更兼婉儿小姐本是容貌出众,初见时的那块面纱不知何时早已摘下。所以配合上白玉羊脂般的脸蛋儿加上樱桃一样红润的小嘴儿,竟是活活构成了一幅富贵美人图!
竹渊还好些,毕竟是经历过世间沧桑的人物,比这更美的人儿也见的多了去了。但王聪可就不一样了,他上下打量了下婉儿小姐,眼中亵渎光芒大盛,口中连忙说到:“既是婉儿小姐为此人说情,那便饶这小子一命好了。不知婉儿小姐奏后可有些许空闲时间,能与在下畅谈一番?”
婉儿姑娘一笑:“王公子真会说笑。今日诸位英豪皆聚于此,小妹虽心系于您,但也不能厚此薄彼啊。”
竹渊一听这话,差点笑出声来。难道,在这青楼工作过的人,都能说出这一口好词来不成?婉儿小姐这话说的却是巧妙之极,不仅将在座的来人大大夸奖了一番,同时也委婉的拒绝了王聪的要求。若是王聪再不识相,得罪的,恐怕就是这满殿的人了。
王聪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不禁讪讪的笑了笑,也不好意思再要求下去了。只是说到:“既是如此,那在以后再谈论此事不迟。”
接下来,他挑了一个座位坐下,顷刻间恢复了刚来时的儒雅风度。
不过这王聪倒也并非蠢人,他才不会真的听从一个青楼女子的话放过竹渊。所以在坐下之后,他向众侍卫使了个眼色。众侍卫隐晦的点点头,便也分散开坐了。若是有有识之士在此,定会清晰的发现:众侍卫分散开坐下后,相互之间竟隐隐构成一股包围之势。包围的是谁?答案不言而喻,自然是身处正中位置的竹渊!
竹渊眼中寒芒一闪,却并未轻举妄动。
哼,看来这王聪是铁了心要把自已给留在这里了。就是不知道,你有没有那个能力!
那婉儿小姐自然也是有识之人,见王聪的侍卫对竹渊呈包围之势,不由心中一叹,却并未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