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自己小时候，曾经有一个很漂亮的、让自己唤她姨娘的姐姐给自己看过病。

她说，“心悸之症，气血五亏，如果以她现在的医术着手医治，从服药起五年之内不能碰任何其他的药物包括药材香料，也不过能保证四十年无虞而不能根治，其间还多病多痛。如果不治左不过少活十年。”

最后，她没给自己治病。母亲抱着自己说，这位姨娘欠自己一条命，她相信在三十年内她一定会想出更好的法子来。

但自己再也没有见过她。

直到他认识了青予，他才知道他是那个人的徒弟，而他的方子亦如当初。只是他并不知道其中禁忌。

三十年，五十年，于他而言并无甚分别。只是再碰不得别的药，便瞒不过了。

如今……他却只想活的久一点，再久一点。

幽幽轻叹，“羲，退下吧。”

灰衣女子垂首不动，仿佛没听到一般，袖中的手却微微颤抖，不能服药，那回炎丹……也，也吃不得了？

轻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风般柔和却又如惊雷乍响，“是，就是你想的那样。”眸中冰冷淡漠的琥珀色仿佛裂开了一道细碎的缝隙，深沉的色彩晕的整个瞳孔都浓重斑驳了许多。

“言歌，还记得你的名字么。”

闫羲扬头神色一僵，是，她叫李言歌，唐夫人和另一位很美的夫人从血海地狱里捡回来的唯一幸存的人。羲，是她们给的名字，那位不知名的夫人说，羲和，羲和，日瞳灼光，原野苍苍，朔朔幢煌。

后来被送到了闫府，所以她冠了闫姓，和闫玺是一样的，可又……不一样。

闫羽然拢了拢狐裘，瞧着一旁隐隐带着阴翳戾气的女子，一字一顿的轻声念着，“日瞳灼光，你的人生该多光明，不需如此。”

闫羲身形一颤，“下去吧。”闫羽然阖眸，眼睫投下一片阴影，沉静的像湖却再不是一潭死水。

几不可闻的脚步声消失在数丈之外，眸子倏而睁开，洁净剔透的琥珀色曾经的淡薄却仿佛暗淡了几分。

“卿卿。”廊上渐渐亮起的琉璃灯火摇曳生姿，抬头月色空幽，今天是中元节。

“是……你么?”喉间溢出的字眼颤抖着轻喃。

倏而唇角微扬，那张苍白淡漠的脸都仿佛生动了许多。平湖寒水，瞬间绽开碧影白纱，刹那莲华。

若是有人看见定会惊的瞠目结舌，闫家三公子生来病体缠身，命途多舛，许正是因为一切都留不长久性情才分外薄情淡漠。父母兄长视若珍宝，小心庇护，却依旧没得到过些许亲近。

如今，却因为一个名字笑了！

夜华如水，琉璃冷光，冷寂的心却莫名的温暖起来。

中元节，平常早就宁静下来的街市此刻却是灯火通明，流管溢彩交相辉映，一片瑰丽。

桥头，亭宇，楼阁，都裹上一层菱纱，悬起的彩灯映出一张张虔诚的脸。

河畔一盏盏点亮的莲灯淌着点点幽光荡漾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