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走了。”声线轻浅，似有若无，仿佛只是喃喃自语，很快便随着纷飞的落叶消散在这片广阔的天地间，似是从未说出口过，亦如从未有过那片刻不舍。

飘落的枫红的艳烈，那是火一般的炽热与激烈，是让飞蛾甘愿舍命追随的明媚，让人疯狂沉沦其中的迷醉，却是那株潋滟的晴翠永远不会让自己涉足的地方。

那些完美的东西往往容易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被人遗忘，反而是那些遗憾的更让人牵肠挂肚。

“我们回去吧。”温润清澈的嗓音带着几分暖意。

商青弦蓦然抬头目光所及那光洁如玉的下颌，如斧削过的侧颜逆着月光依稀看得唇角微扬。

那笑雅若月光，莹如皑雪，注定只是她触摸不到的一寸一缕、一处梦境。

“好。”话音方落，熟悉的温度又萦绕在周边，她笑而不语，只是阖眸浅寐。

她听到耳畔戏谑的呵笑，却没有了羞恼反击的力气，她怕一睁眼，自己眼底拼命隐忍的氤氲水汽就要夺眶而出。

萍水相逢怕是比那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还要浅薄了几分，她不是不理智，只是有些习惯了这份陌生却对如履薄冰的她有着致命诱惑的温暖。

轻轻的被揽住腰肢，她顺势倚着他的胸膛。不似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感受到的透骨冰凉，那个人心是冷的，所以怀抱也没有丝毫温度，可是……

时光仿佛静止了一般，她闭着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她没有看到月色下如梦似幻的景色，亦没有看到头顶上方的复杂眸色。

沉浸在各自思绪中的两人自然也没有发觉，那个他们以为早就离开的人一直站在院墙之外，看着他们离开。

“主子。”不过深夏便早早铺上雪色狐裘的软榻前，一身灰色长袍的女子恭敬的端上茶盏，依旧是贯常的少言少语，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两个字里的担忧。

“咳咳，”这些年没好好调理本就孱弱的身子越发虚弱，纤细苍白的手腕微抬，接过茶杯放到一旁，淡淡开口，

“不过是迎着风，没什么大碍，你下去歇着吧。”

“主子。”她无言的低头看了看那杯子里的姜汤。

闫羽然轻笑，“我答应了要服药，这姜虽不是药材却自是也碰不得了。”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不肯服药的原因之一。

青玑崖盛名在外，青予的医术自是名不虚传，他，不是不信。

当年五毒圣女殊暮云虽性情偏激古怪被正道中人鄙夷讨伐，但一手通天妙法再加上妖艳魅惑的不老容颜，却又让无数武林中人争相效命。

她常年行踪不定，直到有一段时间江湖盛传她为爱人背叛，一夜白发，功力散尽，死在仇人手中，尸骨埋葬雪山。江湖中让人又敬又怕的一代妖医就此消失匿迹，几年后其亲传弟子殊青予声名鹊起。

青予很少说起那个女人，只有偶尔会调笑几句，尽管多是笑骂她早早死了扔给自己一堆烂摊子，但他知道，他是尊敬爱重自己这位师父的。

其实，或许他比小宇见到那个女人还要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