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笑得云淡风轻的俊颜上一双凤眸弯起，不是问句也不是怀疑。殊青予知道他没有必要骗自己，也没有必要不说。

双眸相对，一双浮光灿烂一双静水幽澜，闫羽然轻抿的唇瓣微紧倏而开阖，颜色淡淡的薄唇似白樱初绽，果然没令他失望。

“少筠希望你赢，他最大的遗憾就是对于自己守护的东西无能为力，而我……”徐徐出口的话有片刻停顿，却又不像是刻意而为，更像是下意识的失神。

刹那间，那个原本在所有人眼中沉稳谨慎、无争无欲、哪怕是终年病痛缠身却从不曾自怜自艾的人此时却露出一个凄凉无比的苦笑，

“却不希望自己也有那么一天。”

轻浅的声音仿佛呓语下一秒就会随风烟消云散，了无痕迹。

无奈么？只是让人觉得不甘。

商青弦心中仿如重锤击过，不想无能为力么？

她站在最角落的位置，抬起头，认认真真的打量起来方才慌张的不敢直视的那个人，看着那依旧苍白的色彩此刻却仿佛揉进全天下所有的斑斓明暗。

他心里也有很多苦么？

如果说苏渐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甘之如饴的经历所有强加于身的苦痛磨难，那眼前的这个人就像是清风明月，他看的懂全天下的悲喜枯荣，却总有着连靠近都不曾的无双孤寂。

只是一霎那，她突然觉得自己离这个淡漠到尘埃却又孤傲如天阙的人近了一些，又近了一些，不仅是为了他与自己有丝毫相似的无奈与孤独，还有他最后那一笑。

就像是遍野开败的荒凉，荼靡凋零的萧瑟。她不知道这个人是谁，却清楚的知道他们之间是云泥之别，可她就是忍不住觉得心底竟泛起了那么一丝丝的温暖。

似是默契使然，青白两个身影纹丝不动、静静对立，宛如水墨画中凌峰傲岸的碧柏苍穹。

也不知道默然了多久，终于被一声微弱的声响打断，“咕噜——”

商青弦神色一僵，轻挪着步子让脚下踩的杂草发出窸窣的摩擦声。她也知道自己这肚子不仅不争气的毁形象而且不和时宜，但她也没法子啊，自从昨天午饭之后就一直没进过食现下饿的都有些头昏眼花了。

但殊不知除了她，在场的三人哪个不是高手，又如何掩饰的过。

穿着灰衣被唤做羲的少女凌厉的眼光扫来，她顿时觉得更尴尬了，心虚的垂下头。她仿佛能感受到另外两道炽热的视线也投了过来。

殊青予看着这丫头不似初见时的戒备疏远只觉得愈发有趣，只是他不知商青弦本身就尚未及笈，因她身量高挑更像是十六七岁的女子。

嘴角弧度不断弯起，温雅若水的眸子闪过本不该属于这个谦润公子的谑笑，温和开口，

“卿卿，走，殊大哥带你去用膳。”

商青弦略微愣神，就觉手腕处传来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垂眸处，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轻柔环住自己的莹白皓腕，掌心温暖干燥，冷玉般光洁的手背此时却只让人心中柔弱。

“咳咳，这是……”闫羽然轻咳打断了两人，只是眼中的复杂一闪而过。

“尹卿，我的小……病人。”殊青予抬头笑道，柔和的眸子里却闪过些许锋芒锐利的执念。

“尹，卿。”泛白的唇瓣轻启，一字一顿的咀嚼着，仿佛出神一般。

商青弦神色一黯，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失落什么，只是有那么一瞬，她突然就是想告诉眼前青衣如画的人，她不叫尹卿，她叫商青弦。

可是，她说不出口。

“走吧。”感受到手腕处拉动的动作，她默然点点头。

闫羽然眸底平静无波，方要说些什么，自一处拱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映入耳帘，而且貌似是两个人。

灰衣女子和拉着自己的殊青予自然也听到了。

“只怕你们暂时……”似是叹息，商青弦也明显感觉握住自己的手微微动了动。

不由更加好奇，眨着晶亮的眸子向他们望向的拱门望去。

会是什么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