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年了，您为什么不融合这颗金界珠呢？”

　　待得了解了前因后果，李长生点了点头，又疑惑道。

　　闻言，朱闻道一声苦笑，“我也想过，但它。。在排斥我。”

　　“为什么？”李长生更加疑惑。

　　“因为这个。”

　　朱闻道说着，一道光芒从他丹田处浮现，光芒散去时，一颗与金界珠同样大小的珠子出现，同样悬浮在空中，滴溜溜转动。在珠子出现的刹那，周围的空气都瞬间变得有些潮湿了起来。

　　“这是。。”

　　看着这颗珠子内部天蓝色的晶点，李长生面色一变，“又一颗。”。

　　“这是水属性界珠。”

　　朱闻道在旁为他解释道，“界珠颗颗都是唯一，代表了每一界最高力量，自古至今也没听说过谁能同时融合两颗甚至更多，那有些太过于梦幻。”

　　李长生点了点头，面色缓和了下来，明白了朱闻道为何不融合那颗金界珠了。

　　这种东西本来就是逆天的东西，一颗就能令人达到世界之巅，若是再融合，恐怕就被天地所不容了。

　　“还有，这种东西逆天是逆天，但它却有一个最大的弊端。只要被融合进体内，那么外人就将再也感受不到。可若是没有被人融合进身体，它就将是一个最危险的炸弹。”

　　朱闻道慢慢为他说道。

　　界珠有二十年的蛰伏期，一旦时间一到，没有被融合进身体的界珠就会开始向外界散发出属于自己的力量，以此反哺这个世界，重新归于寂灭。直到两百年后天地交感，抹除上一任界珠主人的气息，新的金界珠才会诞生。

　　而自朱闻道从那个世界逃过来已经快二十年了，它也一直没被人融合，时间快到了，等到金界珠开始散发出自己力量的时候，它肯定会被一些人发现的。

　　除非用另一颗界珠牵制住它，掩盖住它的气息。

　　但这也可能会无用，因为世上不缺一些法术通玄之辈，暴露在外界的界珠只要没被融合，在一定的范围内还是会被他们感受到的。

　　“那您为什么不给佳凝融合？”李长生道，他早就想问这个问题了。

　　“凝儿她，不适合。以后你会知道的。”

　　没有过多解释，朱闻道这样说道。

　　“好吧。”

　　李长生没有追问，但他又问道：“既然如此，您为什么不把它扔了？一了百了。”

　　闻言，朱闻道被他气乐了。

　　“扔掉？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它在我们那个世界每一颗都可以掀起一场腥风血雨，无尽岁月来不知有多少盖世高手因为它而惨死，它是这个天地的产物，有了它就可以与天地沟通，你说这样的东西谁会舍得扔掉？”

　　“可是，它都快威胁到您们的生命了，既然保不住，也无法利用，那为什么还要将它留在身边呢？”李长生疑惑。

　　“这。。。”看着一脸认真的李长生，朱闻道语噎。

　　片刻后他深深一叹，道：“我知道你说的意思，可是，不到那个时候，谁也不会舍得啊。”

　　李长生点头，的确，这就是人的贪婪，只会想着占有，却忽略了自身越来越危险的处境。

　　气氛沉默了下来，两人都在各自想着事情。李长生需要将今日所听到的这些东西慢慢消化，而朱闻道看着李长生，面色阴晴不定，内心陷入挣扎。

　　“没时间了。”

　　许久之后，朱闻道终于在心里下定了某种决心，他一拍桌子，将沉思中的李长生吓了一跳。

　　“孩子，拜我为师，我将这颗界珠交给你，并会教你踏上修炼之路，你可愿意？”

　　李长生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朱闻道。

　　“我没有时间了，我有预感，那些人快找到这里了。我可以用水界珠帮你遮掩一段时间，你要在一年内尽快将金界珠融合进体内。”像是知道李长生的意思，朱闻道为他解释。

　　“为什么会选择我？我们只是初次相见，您就这么愿意相信我。”还是那个问题，李长生并不太愿意相信。

　　“其一，我说了，我并不是只选择了你一个，我曾经有过两个弟子，但他们最终都离开了我。论心性来说，他们不及你十分之一，我相信我自己的眼光。其二，我真的没有时间了，这些年来的躲躲藏藏，我受够了。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活在愧疚与后悔当中，每当我看见凝儿，我都会想起她的母亲，我对不起她们。”

　　朱闻道说到这里，坚毅的面庞流露出一抹深深地苦涩，他的话带浓浓的颤音。

　　“朱。。叔。”李长生开口，不知怎么安慰。

　　“没事。”朱闻道摆手，深吸了一口气，“我早已是该死之人，若不是为了凝儿他娘的托付，在当年我就随着凝儿他娘去了。万幸凝儿现在也长大了，我想，在我去后你能帮我代为照看她。”

　　“可是。。”

　　“没事。”朱闻道知道他想说什么，在此刻打断了他。

　　“凝儿那边，我会和她说的，她很懂事。而你，我会将我毕生所学都传授给你，金界珠的气息我来帮你掩盖和融合，我只有一个要求，代我照看好凝儿。”

　　“这。。。”看着朱闻道刚毅的面孔，以及充满期待，或者说是哀求的双眼，李长生点了点头，

　　他，无法拒绝。

　　他孑然一身，身无分文，朱闻道根本不可能贪图他什么。

　　不说曾救了他一命，而且，还愿意将一身所学，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他，更是要将那颗被无数修士奉为珍宝的金界珠交给他，如此大恩，他又怎能狠心拒绝。

　　他当即站起身，深深一躬到地。

　　“师父。”

　　“好，好，好孩子，起来。”

　　朱闻道第一次露出笑容，用力将李长生扶起。而后，他伸手一招，水界珠沉没进他的丹田，而金界珠被他拿着，沉入了他的手掌，消失不见。

　　“自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弟子了。我们先去吃饭，明日正式引导你，踏入修真界。”

　　闻着空气中飘来的饭香，朱闻道哈哈一笑，拉着李长生走出凉亭。

　　达成心中久蓄的心愿，这一刻的朱闻道显得格外开心。

　　“哦，对了。”他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对李长生道：“先别告诉凝儿，时机到了我亲自给她说。”

　　李长生点头。

　　“记住，这是我们两的秘密。走喽，吃饭。”他一拍李长生的肩膀，哈哈一笑，背负着双手，当先向小屋走去，步履轻盈。

　　身后，李长生顿住脚步，静静看着他的背影，阳光洒落在他身上，像是为他渡了一层金边，是那样耀眼。

　　人已走远，可笑声还在他耳旁回荡。二十多年的隐忍与荣辱，他一人扛下了所有。

　　李长生沉默，这是一个伟大而又悲凉的传奇男人，为了妻女背负了太多。他将于不久后离世，却无法对自己唯一的女儿说，只好故作坚强，隐下一切悲伤。

　　这个男人，值得尊敬。

　　深深叹了一口气，李长生抬头望天，在那天边的尽头，红日正在西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