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视无言。

我沉默着，从来不知道，和苏辰的相处会是这么一个尴尬的场面。

“苏公子，我有些头晕，就不奉陪了。”从看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尤其是在他说了要成亲之后，我就觉得头晕脑胀。这句话不是骗人的。

意兴阑珊地从人群中出来，却感觉到苏辰一直在我身后紧紧跟着。我并未回头，继续忍住泪水快步向前走着。

突然，苏辰拉住了我的手。我喜欢了他很久，却很少和他有过太过亲密的时候。我一怔，稳住心神，蓦地回头看他。

苏辰拉住我的手紧了紧，我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不可以再被他迷惑，做有些傻事，我反应过来后轻轻别开眼。

“够了，苏公子何必跟着我呢。你大可以去找赫连绡，和她一诉相思之苦啊。大好的端阳，浪费在小女子身上可就不值了。”我脱口而出的话连自己都震惊。

此时已经到了一个杳无人迹的地方，巷子深深，京都古朴的屋子十分雅致。苏辰像是被我一番话说得愣住了。

“我以为……徐小姐应该不会如此厌恶在下。”我竟然在他的脸上读出了一丝受伤。但此时，我真的不想再心软了。

“苏辰，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日后我将成为楚将军的妻，你也会有佳人相伴，我们的身份，还是少些见面的好，免得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

苏辰，你知不知道，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我倾心于你，只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你从未回应过我的感情。我本就是个笑话。

或许我该后悔的，没有和父亲说非你不嫁，导致了如今不可挽回的局面。但既然已经错了，就只能将错就错，不要回头。

苏辰大概从未见过我这般样子。在他面前，我一直是那个贤淑的样子。那个假装得不是很好的温柔的我，再也不会出现了。

他沉默着，拉住我的手有几分颤抖。

我毫不犹豫甩开他的手，继续不知方向地往前走。我只是想逃离他的周围，去哪儿都好，再看到他的样子我会抑制不住。

苏辰像是定住了般，依旧僵硬地站在原地没有动作。他的发丝在风中扬起，面如冠玉，白衣秀士，不知是多少闺中小姐心中的良人佳婿。

可是当我回眸看他时，只看到了他被我甩开了的手微微颤抖着，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想起了流云。茯苓一直喜欢他，她曾经说，大师兄寡言少语，面色冷漠，但他身上背负了很多。她眼中，流云的面无表情是最悲哀的神色。

但我不信苏辰会悲哀。他一直是清高的，骄傲的，是被命运眷顾着的。关键是，他不爱我，所以不可能为我悲伤。

他没有挽留，我阖上眼，脚步踉跄地逃离。

风过长街，艾草的清香飘飘悠悠，深深的小巷沉默地像死去一样。

“小姐……你怎么了？”觅儿寻到我，见到我抬头时脸上的泪痕，惊讶地睁大眼睛。觅儿跟我许久，他也知道，我是极少落泪的。

幼时被父亲送出府，被师傅抓着练功，甚至被人欺负时，我都没有落过泪。因为我觉得，哭泣实在太软弱无能。

我也不想让觅儿看到我此时的窘态，忙低了头继续往前走。

“小姐，我刚才在寻你时，遇见了苏公子”觅儿的话如同定身咒一般让我动弹不得。

“他看上去魂不守舍，我问他有没有看见过你，他指了指身后，然后惨笑着说了一句话。说真的，我从来没见到被称为‘雅公子’的他如此狼狈。”

风声呼啸。

我背着身，明明不想听到和他有关的话，却怎么也移不开脚步。

“他没说什么，只是问我，”听到觅儿的下一句话，我忽然就泪如泉涌。

可是，我狠狠闭上眼，我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