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筠……”唇瓣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色彩，简单的两个字却像是哽在了喉咙里。

入目的就是这样……青丝混着缠绕在脑后的白，黑白分明，那是最适合他的色彩，如今却只让人觉得苍白。

那个曾经不可一世、风华绝代的天之骄子，那个怒马鲜衣、从容仗剑的神仙少年，被禁锢在轮椅上整整七载的光阴还不够，如今居然……要夺走，他所有的光明么。

“青予，”苏渐静静的背对他坐着，眼前是一片黑暗，尽管七年不曾习武却还是察觉出身后的人气息一刹那的不稳，扯着唇角吐出生涩的三个字，“我没事。”

“嗯。”外泄的气息和不受控制的情绪瞬间被收敛起来，平淡的语气仿佛刚才失态是另一个人。

苏渐置在木轮上的手略略收紧，转过身来除了略显苍白的面色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这几年，纵是没在南境他也知道他的不易，朝堂，后宫，他样样输给了穆宣，可是他依旧自信能赢到最后。

苏渐淡淡一笑，他也相信，他们这些人都信。自己帮了他这么多年也为了自己寻找一个答案那么多年，如今又怎么能在这最后关头让自己成为最后一块绊脚石。

至于其他的，他心头一涩，都不重要。

他感受那微弱的表情里隐隐的自嘲，可是刹那间殊青予面上只剩悲凉的嗤笑，仿佛绽放自血液的狠绝与阴森。

“你对治好我，没信心?”清泠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却是浸透着无尽的暖意。

“是谁?”依昔是七年前熟悉的语气，随意出口似的话里透着明显的森寒、凌厉与杀意。

是，杀意。

闻言苏渐心中苦笑，可是这一次他不能再像之前一样一五一十的回答。

因为这一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掉进了怎样的陷阱里。按理说，如此费尽心思布局就算没被挫骨扬灰也该死无葬身之地，不会只为了自己一双眼睛如此大费周折。

谁，在哪，为什么，他都不知道，所以……他不能说。

“你见过羽然了么？”仿佛是刻意转移话题，然而他看不见一身青衣的谦谦君子眼底的阴暗愈来愈深，仿佛身上那浅淡的色泽也更加浓郁。

“是谁?”

苏渐神色顿了顿，“我娘来了，你……要不要见见。”

“……”口中预备继续执拗到底的话终是没有再次出口。

只见眼前的人修长的手指在一侧的案台处轻轻摸索，骤然自外面响起一阵清脆悦耳的铃声。

一袭浅绿的纹阑手中端着托盘，药气萦绕其上渐渐扩散在空气中。

殊青予闻着那不熟悉却又似曾相识的药香，眉头一皱，“卢榷怀开的药。”

苏渐不语，一旁颔首沉默的少女幽幽答话，“是。”语气里却是明显带着不悦。

殊青予呵呵笑着，他知道她是为了自己的主子也不恼，“那……”

门外传来噔噔的声音，明显是冲着这里来的，他蓦然回首向门口望去，苏渐看不到也是下意识向那个方向抬了抬头，纹阑则是换上了警惕的神色。

待望见来人是苏珩之后明显神情一松，不满的训斥着，“你怎么回事，也不怕惊着公子。”

苏渐无奈一笑，原来自己如今在别人眼里就是这么脆弱，掩过眸中的黯淡一本正经道，“怎么，天塌了？”

少年委屈的神情一闪而过，终究也是知道轻重的，“不是不是，是老夫人，要将卢神医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