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中，一道纤弱的银色身影和一抹冰蓝，一站一坐，相互对峙。

残雪看着那双幽深的丹凤眼，持着的剑无意识地抵住对方的脖子，耳边却不停回荡着那声太过熟悉却也太过陌生的称谓。欢儿……是在唤她吗？为何这样唤她？那种饱含深情的语调，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们便相识了似的。

“哐”一声，女人手中的剑被挑飞出去，偏过头，是带着一队人马追赶而至的邝灏璘和莫绝涯。

“你退下，休得无礼！”

邝灏璘的声音略显严厉，只因瞧见了天诛澈此刻的惨况，心中没来由地顿觉烦闷。

残雪这才回神，垂眸，无声地侧立一旁。瞥了眼被莫绝涯的手下架走的天诛澈，她双眉微蹙，不敢相信自己竟会做出这样出格的事来，偏偏内心深处却生不出一丝恻隐之心。刚才那个斩下了他双手的女人，真的是她吗？

此时，邝灏璘转脸望向轮椅上的不速之客，态度却瞬时温和下来。

“终于等到你了，瑾皇兄！”

轮椅上的男子凤眼微眯，仰头，嘴角含笑。

“好久不见，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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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中，邝灏璘难得卸下了战服，与自家兄弟——祈王邝灏瑾对饮小酌。

这个时候，轩辕臧天前来觐见。向二人行过大礼之后，他的神色略显犹疑，邝灏璘却立刻心领神会地宽慰道：

“无妨，先生有话大可直说，有关天诛澈的事本王已向瑾皇兄道明了。”

“是。”

轩辕臧天做了个揖，言语间却显出些许凝滞。

“老夫已经查明，指使天诛澈的人正跟王爷您心中所想的一样，是……皇上。”

“哐”一声，邝灏璘手里的酒杯应声碎裂。

“王爷！”

轩辕臧天眼见邝灏璘的手被瓷杯的碎片割伤，刚想上前清理，却被对方挥退了。他太了解这位王爷的脾性，这个时候绝不是忤逆他的好时机，所以最后也不得不退了出去。

擦去一手的血，邝灏璘这才抬头看向邝灏瑾，眼中有甚少显露的犀利。

“没想到，他竟这么快就沉不住气出手了。”

邝灏瑾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白皙纤长的手指把玩着酒杯，凤目中隐隐闪烁着什么。他依旧是一身冰蓝色的装束，白色锦缎束发，周身散发出一种超脱凡俗、与世无争的气质，只是座下制作精良的轮椅，却又没来由的给人一种悲凉的感伤。

“如今他要对付的人可以是我，将来，那个人也一样可以是你。”

邝灏璘的话让邝灏瑾的动作顿了下，抬起头，他的神色坦荡：“璘，你该知道我之所以会贸然前来，是因为你在信函中提及了母妃当年病逝的真相。如今，我只想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眸光一沉，邝灏璘从袖中掏出一张黄纸推至对方面前。

“皇兄不曾觉得奇怪吗？当年良妃虽然体弱，精神气儿却不差，怎会短短数月就心力衰竭而亡？殊不知，是因为有人每日在良妃服用的固本培元汤药中下重了某种药剂的分量。这张方子才是当年良妃所服汤药的真正用量，你若不信，大可随便找位郎中问问，他们都会告诉你，长期以此方饮药，对身体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打开那张已然泛黄的宣纸，邝灏瑾瞧着上面工整的字迹，确是出自御药房的手笔。

“这件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皇兄可还记得当年日日为良妃请脉的孙御医？他乃东平人士，良妃薨逝后，便提早告老还乡了。只是这孙御医归家后一直心情郁结，不久就病倒了。死前，他实在抵不过良心的谴责，才向我禀明了一切，并将他私藏了多年的罪证交付予我。”

边听，邝灏瑾的双手边默默紧握成拳，眼中有逐渐凝起的风暴。

“那他可有交代是谁这般心狠手辣，竟以如此歹毒的手段要置母妃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