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和初三相比更像是一场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战争，学生紧张着，家长紧张着，老师带着学生和家长一起紧张着，后来我回想起来，如果说高考是一场硝烟弥漫的顶上战争，那么高三就是一场硝烟四散的军事演练；只不过我们没看到硝烟，却只能看到彼此的黑眼圈，我们每天心心念念的，感觉做梦都在背着古文，洗脸刷牙的时候都在研究文学名家的思想。

多少次深夜，我看着窗外被路灯照的荡漾的合欢花睡意浓浓，却揉揉太阳穴接着拿起手中的书开始看；我也多少次憧憬着几百年前的明朝生活，想去看看唐寅生活的地方，看看唐伯虎到底是多么风流倜傥，才能写出“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这样的闲情诗赋。

朴嵩的眼神里还是带着一股忧伤劲儿，原来淡淡的现在变的显而易见起来，他多数时候只是默默地看书，问我的问题越来越少，突然我怀念起以前那个大大咧咧嘁嘁喳喳的朴嵩。

我们的高三生活就此开始变的乏味，每天过着学校到家，家到学校的生活。

以前我更习惯用“一架”来形容申屠，现在我喜欢用“一盏”这个新的量词，以前申屠是一架篮球机器，运作在阳光下，驰骋在球场上，现在他像一盏台灯，亮在深夜里，苦读在书桌上，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柳倪，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直到有一天中午，申屠先被叫去了办公室，随后柳倪也被叫到了办公室，柳倪回来的时候看起来像是哭过了，申屠也一脸的愤怒，我知道，他俩的事儿，一准让老柴知道了。

老柴是我们升入高三以后的新老班，我和申屠在私底下都叫他老柴，老柴四十将了，五十未到的年纪，说话时带着轻微的山东方言味儿，他带高三就一个宗旨，那就是严，在他这里，早恋的谁要是被他知道了，起码要叫到办公室先批两节课，然后通知家长，再写检查，然后再在全班面前读。

我看柳倪和申屠这样子，就知道老柴肯定手下留情了，冲着柳倪这块好苗子和申屠他爸多少次给学校拉的那些赞助，老柴也不能太狠。

“老柴让我们写份检查给他，然后别再谈情说爱，让我不要耽误了柳倪”申屠跟我说。

“你们怎么被发现的？”我一直纳闷的问题是这个。

“谁tm知道”申屠骂骂咧咧的说道。

“哎，先不管了，眼前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办”

“写检查呗，分开是不可能的，除非柳倪和我说分手，否则我不会离开她，就算她要和我分手，我这辈子也不会离开她...”申屠说的意味深长，我当时却没在意什么。

申屠和柳倪也是具有演员的特质的，平常在学校形同路人，要不是他们告诉我们他们在演习，我和曾怡都看不出来，简直比我和曾怡装的还像。

但是不久，我和曾怡也被分别叫到了办公室，老柴很委婉的向我们表达了他的意思。

“俞青啊，这个，你一直是咱班的领头羊，成绩也一直很稳定，这个，我希望你不要被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影响到了自己，你是个聪明孩子，能明白吧？”

“明白”我心里兵荒马乱，但是表面还要装的冷静，我在担心他和曾怡谈话的时候会怎么说。

后来曾怡告诉我老柴和她的谈话内容，和我的基本差不多，我就放心不少，过后我才反映过来，我嘲笑起老柴扭曲的教育观，难道只是因为我们成绩好申屠成绩差，就能差别对待？难道学校就是好学生们能谈恋爱的场所？就是坏学生们写检查的地方么？还有评判学生好坏的标准只有学习成绩么？

风波平息过后，我们又开始了墨守陈规的高三生活，每天学校到家，然后家到学校，期间我们还是会去咖啡馆小聚，只不过我们都拿着书本，唯一的小聚也成了我们讨文论学的时间，我还是喝着我偏爱的黑咖啡，我说过，它的味道像极了我们的青春。

记得有一次曾怡刚看完了一篇应用文，趴在我肩膀上迷糊着揉眼睛的时候。

“你俩干嘛这么一本正经的，这不是学校，老柴又不在这儿”

申屠只是看着柳倪，柳倪只是看着书，于是曾怡就识趣的不再说话，继续开始背她的书。

那年夏天，我们喝光了一杯又一杯的咖啡，翻旧了一本又一本的书，不知不觉，一切都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