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扶住被飞镖伤过的右肩，顾长安停住拨开枝叶欲往前走的步伐，遣退了云百离，只向云璟走去，径直道：“你要我做什么，才能让我离开？云璟。”

如她先前所想，云璟虽心思玲珑，却极为骄傲，只要答应的事绝不会反悔，上次锦衣府的测试便是如此。她想，只要知道他想做什么，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尽管他算计了她许多，毕竟立场不同，实质上的伤害却没有，他也确实在护着她，至少目前是如此。

云璟无甚表情，神情淡淡，“凭什么？”

“我可以答应解羁绊，你帮我解决后顾之忧，放我离开。”顾长安心中早有打算，不假思索答道。

云璟眉一挑：“不用你我也可解。”

“当真？”顾长安哂笑，“若你真可，也不必明明做着拔除顾家的动作，却护着我。我猜原因是顾家还有势力让你……忌惮？”

云璟低头轻扣石面，思忖半刻：“长安既想清楚了，不若我们打个赌如何？”

顾长安的视线与他相对，微微踌躇，带着点微妙的感觉，然后坚定的点头。

云璟所计划的，不过是将顾家文臣纳入他的阵营，与秦相和公主府形成对峙，他虽掌握三军之一，但大周到底是以文治国，若能借助顾家文臣势力，局势将大为不同。

至于护她，应该是为了解去羁绊，或者说 已经到了非解不可的地步，不惜以抚养之名去掉她顾家大小姐的身份，懿旨的意义便不复存在。

解去了羁绊，她对他的威胁便会消失，既然那背后隐藏的威胁才是重点，她与他没有了牵连一切便可迎刃而解。留下她也没有任何意义，届时她便可离开。

这三点，顾长安想了许久才琢磨透，分析各方利弊朝堂局势方参透几分，云璟却是算无遗漏，缜密得令人害怕，若非那晚的异样，她还真是难以察觉。

焚香，古筝，飞镖，如果都是巧合，那也太小瞧云璟了。

顾长安忍不住唏嘘，心中升起强烈的警惕防备，若以他为敌，真是一件可怕的事。行事太过诡谲让人难以相信竟是只有二十五岁的少年，也只是将将及冠。

将思绪理清楚，压制住心中升腾的退意，顾长安的水眸眨了眨：“你说。”

云璟闻言停下扣桌的手，眼眸闪过微茫：“前几日发生了一件事，潜溪捞上来三具尸体，分别是府丞大小姐、姑爷，哦，还有顾二小姐。”

顾长安顿时哑然，望向云璟，似想要看清他想得是什么，沉凝了稍许：“放了顾家，我助你。”

云璟望向她，眸中全是森然，看向她的时候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寒意：“你是谁？”

顾长安惊讶，不只是哪里出了差错。她挑了挑眉，柳眉微动，有一种画中青柳的雅然神态：“顾长安。”

云璟的眸极深，看她的时候带着审视，直到顾长安有些崩不住了，才道：“不说我便拿你没办法了？”

眉甚至扬了起来，飞舞斜鬓，极具神采，顾长安胸中意气一涌，心跳快了好几拍，平素冷然的人表情生活起来竟如此动人。

虽然对他略有恶感，因羁绊的原因也消散了许多，更多的是对他谋算的折服。但她并没有把自己最大的秘密告诉他的冲动。

她不信他。

即使他未曾害过她，她也相信他不会害她，但他心思太过深沉，她不敢赌上她的性命。

不光是他与她微妙的关系，也是因为她并不是真正的与他相熟的顾长安，而是千年后的独特灵魂，她的理智不允许。只要她不说，他也没有办法。毕竟这副躯体确实是顾长安的。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她还是被云璟的动作一惊，他将她按在了石桌上，他俯下身，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肌肤，慢慢地扯开他的衣领。

全身开始战栗，从四肢到心脏蔓延，顾长安的恐惧几乎无法抑制，身子慢慢颤抖，她开始挣扎，却被他的手掌禁锢住，脚也被及时夹住。他要做什么？

云璟拨开她高束的衣领，扯离一层一层的轻衣，头俯得更低，温热的呼吸拂在她裸露的肌肤上，顾长安睁大眼睛，手腕以被他紧紧扣住，她咬住唇，眸中全是恨色。

感觉到她全身紧绷的样子，云璟忍不住低笑出声：“你不是从小便喜欢我吗？我记得，你四岁生辰宴的时候，陛下问你有什么愿望……”

声音越来越低，顾长安的脖颈袭上难以言说的痒意，低沉的嗓音带着诱哄，她脑袋一阵晕眩。

直到他的唇触上她的肌肤，瞬然惊醒了她，身体动弹不得，重重咬上唇瓣，她才回过神来，扭过头，“我不记得，我说过我失忆了。”

“你说，只求一睡云阿宝。”云璟露出玩味的笑，“你是何时将她调包的？睡派你过来的？秦祐然？容东焱？还是……不过连顾长安的性格都没搞清楚，怎么能算合格的细作!嗯？”

将衣裳一层层扯开，顾长安玉瓷般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他手指附上去，蝴蝶骨下方一朵白色昙花如盛开，并没有如他所想化开，仍是在她的肌肤上，他的目光顿住，。

又看向她视死如归的表情，放开右手，搂住了她的腰，顾长安刚想挣扎，又被定住了，那只见那人俯身往她的锁骨探去，她莫名紧张，一阵牙齿穿透肌肤的痛从锁骨传到大脑。

他咬了她。他咬了她。这个认知在她脑中盘旋。

属狗的吗？

顾长安心头的愤怒顿时溢了出来，一脚重重踩上他的脚，膝弯成九十度向他袭去，云璟吃痛放开她，唇间一抹艳红显得格外邪魅？

邪魅？顾长安心上慌乱，看他忍痛的模样，微一迟疑，更多的是害怕，她拉上衣服，逃亡般跑了出去。

云璟没有追，额间冷汗直冒，手颓然撑在石桌上，却不是因为她踢的那一下，而是那从她血液传来的奇异感觉，和十年前，相差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