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衿别凌王府的人送回来时，墨府门口，墨文易就在门口，看见曲云好生谢过将人送走，脸色有些冷下来了。

子衿自然没有错过旁边墨灵瑶和柳媚幸灾乐祸的表情，不得不说，墨灵瑶的动作倒是挺快的，她刚回来，这是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她倒要看看，这母女俩又能玩出什么花样。

正厅上，墨文易冷着脸沉默了半响，子衿恭恭敬敬站着，等着父亲说话。倒是旁边的柳媚有些按捺不住了，端起的茶盏又放下。

她清了清嗓子说道“四姑娘，不是我说你。作为姑娘家，起码的规矩是要懂得的，你这……你这不是在给老爷脸上抹黑吗？”

墨子衿对着柳媚一笑，她这个二姨娘还真是，随时出现都是一身的贵气，哪里像是二姨娘的行头，可赶得上当家主母的风范了。头上那几个金步摇晚上也闪得刺眼。

柳媚被墨子衿冰冷的眼神看得心虚起来，竟然有些心里发毛。随即又觉得好笑，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黄毛丫头，她这是怎么了，居然会心里发毛。

“哦？是吗？若是我没记错，作为二姨娘，正厅里可没有你坐着的份。”墨子衿故意加重了二姨娘这三个字，冷冽的眼神一扫而过，尽是轻蔑。正厅里，哪里有一个姨娘说话的份。

“……”柳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墨府一直都是她在当家，下人们都叫她二夫人，而不是二姨娘，墨灵瑶也是叫她为母亲，这按规矩是不合情理的，可在墨府却被墨文易默许了。这些年，她几乎都要忘了自己只是个妾室，偏偏就在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时，这个该死的丫头要揭开她的伤口，还撒了盐。

柳媚双眸含泪，委屈的看着墨文易，那样子，虽是年纪大了些，依旧风韵犹存，只是个眼神就把墨文易看的心都碎了。

“够了，子衿，今日你是有些过了。媚儿是好心告诉你，莫要落下话柄，你怎这般不懂事。”

看，这就是他的父亲，前世她一直当做最 为亲近的父亲，原来，她从来都不曾得到过他的宠爱，前世如此，曾今她还奢望，此生，她再不会天真了。

子衿心里冷笑一声，想起墨灵瑶说的，她不是墨文易的亲生女儿，就是如此，所以每次看她的时候，眼中都带着复杂的情绪。就如现在，他都不曾和她正大光明的对视。

“爹，子衿不知，何罪之有？是今日花朝会上，子衿向皇后娘娘表明墨家的忠心有错？是子衿牺牲自己一生幸福，成全墨家名声有错？是子衿为庶姐着想，让庶姐嫁给寒王殿下为妃有错？敢问爹，世家千金，庶出可有为正妃的？”

子衿连连发问，墨文易猝不及防，被问得哑口无言。这让他怎么回答。

子衿认真地看着高堂上的墨文易，郑重跪下，磕了三个头，又道“若是父亲觉得，子衿为庶姐谋了好前程，为墨家着想，不曾为自己打算，是最大的错误。那么，子衿甘愿受罚，但凭父亲处置。”

子衿字字掷地有声，一口一个庶姐，开口便是姨娘，每一句都是在说自己所作所为是为墨家考虑，为大局着想，整个墨府的人都听到了，一时间窃窃私语。

那么多人看着，皇后也极为满意小女儿的所作所为，他此时来兴师问罪，的确有些过分。他看了看自己宠爱的妾室，委屈的眼神让他为难。

随即看向堂下跪着的小女儿，回忆起她今日所做一切，他似乎从来不曾认真看过自己这个小女儿，何时她变得这般优秀，甚至远远超过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灵瑶，墨文易的心里有那么一丝动摇。

墨灵瑶见父亲沉默了，柳眉一皱，这可不是她要的结果。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皇后梦很有可能就此断送，虽然她的确欣赏寒王殿下，可这并不能阻止她的皇后梦，谁都不能。

“四妹，你今日的确有些过了。你这般选择，可是让人觉得，墨家脚踏两只船，寒王和凌王两边都搭上了，你让父亲如何做人？”

子衿起身冷冷看了墨灵瑶一眼，轻笑出声“二姐此话何解？与其说是脚踏两只船，不如说是两手准备，若说外人多说闲话，无非就是说，父亲把嫡女嫁入了凌王府，而把庶女嫁入寒王府罢了。如今朝局动弹不安，他日谁为君，非你我可知。恰是如此，皇上只会觉得，父亲依旧中立，只会更加信任父亲才是。”

她故意把嫡庶二字加重，这番话下来，柳媚和墨灵瑶脸色一阵苍白，想要发难又碍于墨文易在场，不敢如何。

“子衿，不得无礼。”

“父亲！”子衿再次福了福身“父亲在朝为官多年，如何选择心如明镜。怎样才能长久，父亲心中应该比子衿更加清楚，墨家之所以经久不败的原因，父亲可别忘了。不管我和姐姐谁加入寒王府，对墨家而言都是一样的，同样能够帮助爹爹巩固朝中的地位。我之所以选择凌王，便是为姐姐考虑。姐姐这般才貌双全，若是嫁入凌王府，岂不可惜。况且，姐姐素来识大体懂规矩，有她入寒王府，定能比女儿做得更好。父亲，您说是吗？”

听到墨子衿夸自己女儿，柳媚的脸色这才好转了些，可想起寒王并不被皇帝宠爱，心里还是有些失落。寒王母族弱势，要登大位，希望渺茫。

“那是自然，瑶儿向来懂事又识大体，懂得顾全大局，自是不会任由自己的性子胡来，像四姑娘这般，肆意胡闹，深夜还去见男人，这要是传出去，可要说墨家没了家教。”

“相信父亲，自是相信凌王殿下的为人。更何况，子衿不过是前去替凌王号脉，只是不知姨娘又以为会是什么？”子衿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柳媚，不再理会她那副恶心样子，上前替墨文易斟茶。

墨文易接过抿了一口，沉声道“可凌王身上的毒，自小就有，这么多年，找了那么多名医都束手无策，你这样小打小闹看医术，又有什么办法？若是治不好，，凌王早早去了，你不是年纪轻轻就要守寡？”

守寡？这个问题子衿倒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她相信，夙凌天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