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恍然一黑，当素伞再次清醒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已是另一番模样了。

前世的自己静静站在一男一女两具尸体面前，身着的白衣被大片血色渲染，黑色的发丝也隐有血意。她微微垂头，左手从怀里取出一个玉瓶，右手缓缓拿起锋利匕首，一刹那后，匕首便飞快落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心脏处，动作简洁迅速。

素伞怔怔地看着那个与自己模样相同的少女熟练地将尸体的心脏血液灌入玉瓶内，一想到那是曾经的自己，胃里就是一阵沸腾。

她前世就是这么惨无人道吗？

素伞想出手阻止，但下一秒她就想起自己不会触碰到尸体，她所做的会是徒劳。

少女做完手下的一切，轻轻起身，瞥了瞥自己被血浸染的衣角，笑得有些无奈：“还是让血沾了衣裳啊，过会儿还要见川林，他不喜欢这个味道——又要换衣服了。”

少女不经意间抬眸，素伞看着少女那双美丽的瞳仁——那暗得仿佛无迹黑夜的颜色，闪动着麻木，以及淡淡的……疯狂。

不！过去的自己怎么会这样！再这样下去，肯定会……

素伞的呼吸几乎要停滞。

少女看了看手中的玉瓶，神色露出一丝快意。她垂着眸子，羽睫半敛，用很轻的声音喃喃：“川林，就算我背上千古骂名，也会炼成血丹，治好你的病的。你等着我。”

说完，她收回玉瓶，转身，黑发舞动，血色衣袂翩然，她踏步而去。

留下的尸体，会渐渐腐烂。

素伞一路跟在少女后面，见她先回了家中简单地梳洗一下，然后换了一套衣裳。

将最后一支簪花戴在头上，她便到川家找川林去了。

素伞发现这川家就在川城，不禁想起一件事——川城其实本不叫川城，可因为川家在此处，也就称为川城了。

……想来川林也是富贵人家里出来的啊。

川家的几个下手见着是来人是自家少爷的心上人，各个都不作阻拦，笑眯眯地恭敬道：“白舞姑娘，又来看望川林主子啦？”

白舞笑道：“怎么，还不让我来了？”

“不敢不敢，要是这样川林主子还不打死我。”一个下手嬉笑道。

白舞微笑，踏步而入，素伞也跟上。

庭院深深，红绿簌簌。

川林正坐在一棵柳树旁的石凳上，身边是一张石桌，上面堆着一些书册。他的黑发未竖起，顺着那白玉般的下巴和轻挑的淡红色唇，倾散在他那仅被薄薄衣料遮盖的削瘦的肩膀上，一手懒洋洋地支着太阳穴，另一手轻轻翻过一页书。

清风拂过，撩起他的长发衣角，他的眼眸深处是醉人的淡淡蛊惑。

连素伞一时也愣了愣，半晌有些忍俊不禁。

川钰前世这么好看，今生却长着一张普通的面孔。

“川林！”白舞轻快了脚步，高兴地叫了一声。

川林一怔，随后侧过头，见到是白舞便弯起眼睛：“舞儿，今天来得比昨天早啊。”

白舞一听，牵扯嘴角。他总是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来的。

她缓缓靠近他，然后抱住川林的一只手臂，瞥了瞥他看的书册，说：“在看什么？”

“闲书罢了。”川林轻声说，鼻子微动，皱眉，“舞儿，你……是不是杀了人？怎么有一股人血的腥味。”

白舞的心猛地一顿，难道是刚才没清洗好吗，连忙扬起笑脸：“没啊。”

“是吗？”川林沉默了会儿，右手动了动，眼神中一闪而过复杂，在白舞的心差点没紧张地跳出来前，他淡淡笑道：“那就好。”

白舞这才松了口气。

白舞这时的武功还没川林强，从而忽略了川林的一个动作，但是素伞却在一边看见了。

素伞愣在那儿，屏气凝神，动也不动。

刚才，川林趁白舞没注意，右手按住了白舞的手腕，并且，素伞还感受到一股几乎微不可知的内力从川林的右手手指中分散到空气中。

川林在查看白舞体内的内力是否使用过。

从川林的眼神中，便可知他是知道白舞使用过内力了，但为什么他不说呢？

素伞心中下意识出现了一个答案。

因为，白舞说了她没有杀人。

而川林选择相信白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