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还未完全亮起来，廖星微烁。

素伞几人此时已回到纭娘和水画身边。

纭娘还在岑玄的催眠药的作用下熟睡，被岑玄川钰送去客栈。

素伞撩了撩衣袖，抬眸问水画：“准备好了吗？”

水画微微颔首，有些悲恸：“素伞，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素伞眯了眯眼：“什么事？”

“替我告诉纭娘……”他欲言又止，顷头，墨发敛去他一半的脸，只露出削尖的白皙下巴，黯然半晌，缓缓温柔的唇缓启，“告诉她，我不喜欢她了，我心甘情愿跟你去轮回为的就是离开她，我一想起以前她丢下我去漱轩楼，害得我变成傻子，然后让我傻乎乎跟在她身后被人谴责，就恨不得她死。”

素伞一愣，随即心下了然。

望着水画隐忍而悲痛的面容，她轻轻地深呼吸一口气，用很轻的声音徐徐说：“好的。我们走吧。”

……

冥界。

阴风森森，幽光点点，彼岸花摇曳。耳畔还有忘川河的汩汩之声。

素伞默默地拉着水画走着，脑海中不断涌现之前带木槿来这里的遭遇。

她开口问：“水画，你下一世还想记得纭娘吗？”

素伞很明显感觉到水画的手僵了僵，脚步略缓下。

水画轻声问：“还可以记得吗？”

“跳入忘川河，承受千年之苦就可以。”素伞的声音显得平静而清澈。

“那自然要记得她。”水画的语气中带了些轻笑，平缓而柔和地叙述着。

素伞又道：“但这会很痛苦。”

“……那也要努力熬过去啊。”水画眼眸中有些萧索，叹道。

“那好。”素伞点点头。她会让水画在下一世见到纭娘的。

他们走过了奈何桥，一旁的是望乡台。

“那里是望乡台，你能看到你前世的亲人，家乡……”

素伞话没说完，水画连忙问道：“我能看见纭娘吗？”

“这……”素伞也有些疑惑，“我不知道……”

首先水画没有了眼睛能不能“看”就是个问题，更别提纭娘是不是他的亲人这一说了。望乡台，只能看到前世的亲人和家乡。

水画似乎看出了素伞的想法，说：“生前，我死去了爹娘后，就是和纭娘还有纭娘的母亲生活在一起的，她的母亲走后又是纭娘一直在照顾我……”

“那就去看一下。”素伞说，“说不定也能看到。”

水画点点头，小心翼翼在素伞的带领下走到望乡台前。

水画仔细屏息凝神了一会儿……

他很沮丧地说：“什么都看不见。”

素伞无奈地拍了拍水画的肩算是草率的安慰。

“好了。”素伞说，“去见孟婆吧。”

水画有些气闷地点点头。

孟婆正在给一排的鬼魂舀孟婆汤，还是一脸慈眉善目的样子，大老远就见到了素伞和水画，眯起一双昏黄的眼睛，随后和蔼地笑了笑：“又带残魂来了？”

素伞朝孟婆点点头，随后冷冷地说：“他要去忘川。”

孟婆也冷下脸色，但还是不停手上舀汤递汤的动作，语气冷淡得与一脸和善完全不符：“你这个罪人总是不听我的话。”

素伞也凉淡地说：“就算我犯了滔天大罪，又何必听你的差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