纭娘见素伞一直小声地说话，心下了然，不觉急迫地问素伞：“水画在跟你说话吧？他在说什么？”

素伞一定，片刻后庆幸刚才自己的说话声不重。她转身，雪白的衣摆勾勒出一个淡漠的弧度，竟是对着纭娘浅浅地笑笑，绝色倾城之容铺染上了柔静的笑意，但言语深处是微不可见的愁绪：“他说，他很想你。”

纭娘秀美的脸庞“刷”地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川钰和岑玄齐声“哦——”地长拖调，瞎起哄——虽然岑玄看得见水画，根本全程都是收入眼底的。

素伞感受到水画投来恼羞成悲愤的眼神，看向他，见他原本瓷一般白皙光亮，柔软到向糯米一般的肌肤，涌起了可疑的红晕。但他还是死死咬牙抿嘴，一脸“坚决不承认我脸红”的架势。

素伞难得感觉有趣，柔起眉梢，晕开淡淡的柔和。

她突然涌起一种想法——如果水画和纭娘不要经历那么多，导致人鬼殊途，就好了。如果水画看得见纭娘，纭娘看得见水画，就好了。

如果这样，该有多好。

素伞看着纭娘又是欣喜又是羞涩的姣好脸庞。纭娘多久没有这么高兴了？如果她知道水画第二天就要走了，她会怎么样？

她替他们惋惜了一把。

为什么以前不再珍惜一些？

她蓦然想起了自己。自己似乎也是失去了记忆，而且冥冥中自己知道那是一段不可失去的时光。那么现在她是不是也在后悔，当初轻易地丢掉记忆？

后悔……

她细细咀嚼着这两字。

有一瞬，她很想知道，见到她以前的心上人。

……

素伞仰头，对面前的几个人语气平淡地说：“川钰，岑玄，你们两个先跟我走。”

“为啥？”岑玄脱口而出，看向素伞，她一双眼睛深幽如深渊，似乎在说什么，随即明白了，拽着川钰的手说，“我们先和素姑娘去兜兜吧！”

岑玄是能看见水画的，他也是知道水画明天就要走了。

俩相亲相爱的人就剩这么点时间了，一群人还要在旁边凑热闹就真的不可以了！

川钰不知其意，一脸莫名其妙，好在他虽然信不过岑玄的为人，但他知道素伞还是靠谱的，点点头，半是顺水托舟地给岑玄扯走了。

岑玄眨巴眨巴眼，精致的眼睛闪过一丝极其掩盖的无奈叹息。他小心地撇过头来看看水画和纭娘，顿了顿，脸神色复杂地转回去了。

都是可怜的人。

岑玄一蹦一跳地拉着川钰走到素伞身边，丝毫没让人看出什么与平常不同的异样来。

素伞瞥了瞥岑玄，随后走到水画身边，牵着水画的手带到纭娘身边。她对水画很小声地说：“你所剩无几的这辈子，跟纭娘好好过。”或许第二天，也就是下一世，你就不记得她了。

水画身体一僵，随后平缓下来，眉眼处泛起倦怠的哀愁，但还是努力温柔地冲素伞笑笑，细白的牙齿露出柔和的弯度，说：“谢谢。”

素伞终于不能再平静下去了，干涩着嗓子，带着道不清楚的怒气，压着声说：“多看看她！这么早走，有你后悔的！”

水画有点委屈：“我只是担心……”

素伞叹息，一口打断：“知道，知道……”又像是无神的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