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在看到莫昀的一瞬间愣了愣，她不知道该作何感想，虽说她已经不怨莫昀了，但还是没办法那么轻易地把他当作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来看待。

“老公，你们聊会儿吧，我去看看小芮他们到哪里了。”秦舒转回头来，不想再去看莫昀，总觉得莫昀身上还有秦之珏和萧慧的气息，一看见他就会想起秦之珏，想起萧慧，想起过去的种种。痛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林崇文温柔地顺了顺她的头发，宠溺地对她笑，“你小心点，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秦舒点点头，就艰难地推着轮椅走了。她需要离开这里，到一个看不见莫昀的地方等林崇文，她不愿意再和莫昀一起待下去，她会想起那些被她刻意忘记的一切的。

林崇文担忧地一直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这么多年的夫妻，他怎么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在害怕莫昀吧，害怕他会把那些不好的回忆和过去带回来。

直到秦舒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林崇文才朝着莫昀走过去。他停在莫昀的面前，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很多年没见的老朋友。

“好久不见，莫昀，你还好吗？”林崇文像在对一个老朋友寒暄，语气淡淡的，轻轻的，听不出一点波澜，“怎么没带你的妻子孩子回来？”

“我回来得太匆忙了，还没告诉他们，我就看一会儿就走。这十五年我很好，你呢？过得怎么样？”他想了想，叶倩倩的脸又浮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们两个如今越来越疏远了，因为相处得越久，他从她身上看到的秦之珏的影子越来越淡，觉得这个每天都睡在身旁，陪在身边的人越来越陌生。他有点怕，怕有一天突然就不认识她了。

他知道叶倩倩已经厌弃了做秦之珏的替身，他知道叶倩倩介意一直活在别人的影子里。所以他不仅不再唱歌，还把那头橘色的头发染回了黑色，留起了美丽的长发。

可是他就是更加眷恋她和秦之珏那么相似的歌声，就是爱慕那头和秦之珏一样的像阳光一样的橘色的短发啊！他明明知道那对她很不公平，可是又能怎么办呢？他也控制不了自己。

“我很好。Steve今天出狱，他去看之珏了，你去吗？”林崇文往秦舒离开的方向张望着，和她分开的时候，一分钟都觉得太久了，不知道她在哪里等他，有没有什么事。

莫昀看出了他的急切，摇了摇头，“我不去了，我只是为了来看Steve一眼的，他去见秦之珏，如果我去了倒会让他们不自在。让他们单独说说话多好，我就不去打扰了。”

“崇文，谢谢你。谢谢你当年告诉了我她的墓地在这里，如果不是这样，也许我还不能下定决心和倩倩在一起。”虽然那也不是他想要的生活。他一点也不想把叶倩倩当成秦之珏，可是除了这个，他再也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他对叶倩倩有什么眷恋的感情。

林崇文无所谓地笑了笑，“都认识一二十年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们都老了，可是只要觉得幸福就好了，不是吗？”

“是啊，只要觉得幸福就好了。”莫昀的目光投向了远处，落在了那座有他心爱的人的墓地的山包上。小珏，你现在应该觉得很幸福吧。

Steve和小芮走得很快，小芮带着他在公墓当中七拐八拐地走了好久才找到了秦之珏的墓碑。

这个位置正好能将山脚下的监狱尽收眼底，Steve坐在她的墓碑旁，看着墓碑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子发呆，“Renee，你就是每天站在这里看着我的吗？”

小芮拉了拉他的衣角，一脸的天真烂漫，“姑父，你很爱姑姑对吗？”

他点了点头，“嗯，你姑姑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没有她，就不会现在的我了。”

如果没有碰到秦之珏，也许他还沉醉在灯红酒绿里吧！一辈子没有什么追求，只要生活能过下去，在某些特定的时候能设计出一两件作品就够了。

是秦之珏的出现改变了他的一生，把他从那些温柔乡里拯救了出来，赋予了他新生，这一辈子，除了秦之珏，他再也不可能爱上别的人了。

“小芮。”Steve亲昵地揉了揉小芮柔顺的头发，对她说话时特别温柔，“你去外面等爸爸妈妈好吗？姑父有些话想和姑姑说。”

小芮乖巧地点了点头，伏在他的耳边说了一句，“姑父要多对姑姑说些情话哦，姑姑肯定非常想你。”然后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了。

Steve无奈地笑了笑，这个孩子的性格，像极了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的秦之珏，烂漫，快乐。

他把头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十分眷恋地抚摸着那张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可是他却熬不过岁月，已经老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极力抑制着不让自己哭出来，“Renee，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看着我，我就知道我的感觉是不会有错的，所以我放弃了减刑的机会，只因为在那里能感觉到你的气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每天都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陪着我？”

“我很爱你，很想你，都快要发疯了。我拿到我们的戒指了，你这个傻瓜，我怎么会抛下你一个人，和别的人在一起呢？Renee，等我死了我也会把戒指一起埋进坟墓里的，如果真的有来生的话，我们还会在一起的，永远也不分开了。”

……

他说了很多很多，可他却记得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把这些都刻在了心里，那是他十五年来慢慢积累的，对秦之珏的爱，对她的想念和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