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玄知道川钰在说什么，应了一声，点头。

要说他为什么知道川钰的暗指，得扯到一件有点点远的事上——

其实，岑玄是能够看得见鬼魂的。

这不是像川钰那样后天练出来的半吊子秘术，而是他天生双眼诡异，看得见阴间之物。

那个时候对素伞说他看见了她身旁的残魂，是真的。当时喝醉了酒，酒壮人胆，再加上他易喝醉，什么话都敢说，现在想来，是幸好用了“开玩笑”这个谎圆回来。

听岑寻老妈说，他是她从路边摊捡来的，本来以为是个普通的小屁孩，没想到是一个能看的见鬼魂的小屁孩。

这是岑寻老妈的原话。

因为他是她从小带出来的，所以他的性格估计也是她带出来的。

世人皆说绝心医师绝色而冷心，实则不尽然。岑寻的确绝色，凶起来能如同泼妇，吊儿郎当起来就像调戏良家妇女的花花公子，冷酷起来又能杀人不眨眼。

岑玄摇摇头，让脑中杂七杂八零零碎碎的回忆停止。

他猜，川钰找他就是为着那个原来在素伞旁边的鬼魂。

马上，他的想法被证实。

他被带入房间，里面是已经安静下来的纭娘和一脸茫然的水画。

只听水画木木地说：“素伞刚才是走了吗……被纭娘气走的？”他坚决地否定，“不可能，纭娘脾气那么好，不会是纭娘……那是川钰气走的？还是我？”

纭娘抬眼，双眸里满含幽怨愁绪，还夹杂了懊悔和愧疚。

她轻声问：“是岑玄岑公子吧……听说你能看得见水画？”

岑玄没回答，第一个动作是看向川钰。

川钰朝他点点头。

岑玄才对纭娘道：“嗯。”

纭娘有些着急：“那他……现在还好吗？是不是还很瘦？脸色苍白苍白的？”

岑玄看了看水画——确实很瘦，皮肤莹白莹白的。

他心里忽然起了一丝小小的妒忌，不禁瞥了瞥自己的手——也很白嫩，但就是没有水画那好似蒙了一层薄薄的柔光的皮肤好。

岑玄天生臭美，心高气傲。

此时的他万分不爽。

他撇头，双手环胸，哼了哼：“很瘦，很……白！”

纭娘对他的反应有些愣，但也没在太在意，紧接着又问：“那……我能不能也学一个那个什么的秘术，我想看见他，一个模糊的影子也好——然后和他在一起。”

岑玄怔。

他虽然是震惊，但也很认真地回答：“不可以，秘术秘术，就是不能外传的。再说了，古书上说，阴间的人是带了阴气的，此是至阴之气，要是长久待在一起，阴气进入阳间的人的身体里，就会有损害寿命等等的不良后果。”

“我不怕。”

“那也不行！”岑玄加重声音，“人与残魂相恋，从古至今前所未有，简直是无稽之谈！”

纭娘皱眉，眼波悲戚流转，有些无奈：“你们为什么都这么说……”

岑玄：“你们？”

川钰瞪他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

岑玄明白过来——还有一个素伞。

纭娘抿唇，有些失神的样子，喃喃：“真的……不可能吗……”

她有些惆怅。

是要认命吗？可是好不容易接受了那么荒谬的事实，却要她明知他在身边却不能与之相守。

水画，苍天都不让我与你续前缘，为此连素伞也被我气走了。

你应该还是以前的样子吧，很温柔，笑起来很好看，就像最温和的一弯弦月，只是可惜我看不见你。

你一个人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很孤单？很害怕？还会对我喊我抛下你吗？

水画。

假如……我真的不能和你在一起，还能为你做些什么呢？

纭娘有些恍惚，她觉得记忆中水画的影子在逐渐变淡。

她感受到从前的时光流逝的仓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