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雪的面色一下子煞白，像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气力，低垂着眸子，仿佛蒙上了一层悲伤的水光，偶尔颤动下睫毛，仿佛随时要落下泪来…

陵越张了张唇，欲言又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看着晴雪这副样子，也不敢再轻易开口，房间里顿时陷入压抑的安静，静的几乎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

晴雪手指在袖口里紧握后又放开，她其实知道，陵越迟早是要亲口问自己的，只是她在努力逃避而已，其实她也有好几次忍不住写信想告知陵越屠苏散魂的真相，可是她不敢，更不忍心，每回忆一次，便填新伤，所以她不愿去想，更不愿多一个人同她一起承受失去的痛苦…

晴雪又岂会不知，屠苏对于陵越来说以不仅仅是同师的师弟，更有一起长大深重的情分，陵越更是把屠苏当成亲弟弟来疼爱守护，晴雪甚至觉得陵越总是为了小时候不甚丢失了兰生而自责，从而把那种愧疚里浓烈的情感，全部灌注在了屠苏身上…

如今思虑自己已经眼睁睁的看得屠苏散魂，碎掉的心无所谓在多几道伤痕，可是对于陵越芙蕖，晴雪真的感觉到不知道如何开口，事到如今，陵越已经开口，晴雪却也是不得不说出真相。

“陵越大哥，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在等你问我苏苏的事，我也知道你一定会问，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陵越听得晴雪语气冰凉，他竟然莫名的有些害怕，双手叠在一起，努力把心中不好的预感狠狠的压下去…

“我只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是我没有亲眼看到，总还抱着一丝幻想，一丝奢望，或许事情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即使屠苏与我所定的三年之约已然过期，我也仍然相信，或许是出了差错，或许有所耽搁，他有一天依他旧会背着剑，回到天墉城，喊我一声师兄…”

晴雪听了陵越的话，只觉得心中绞痛难忍，鼻子一酸，泪珠吧嗒吧嗒的落了一来，悲伤且咸涩：“对不起，陵越大哥，我没有把苏苏带回来，他，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陵越手指神经般痉挛了一下，硬生生的将自己的手心抓出一道血痕！陵越也不觉得疼，因为心痛早已痛麻过了头，仿佛意料之中，又仿佛晴天霹雳，连陵越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现在复杂悲怆的心境…

晴雪阖眸，泪水划入修长的脖颈没入衣领，脑海里虽混乱一片，那日的情景却清晰地浮现在在脑海里如同烙印！

那日，苏苏与少恭一战，苏苏为了战胜少恭，求紫胤真人解开了焚寂封印！他们各自占一半仙灵，缠斗许久，最终也不过落的个两败俱伤的结局，少恭与巽芳相依葬身火海，苏苏用焚寂送走了大哥襄铃和兰生，我决定留下来与苏苏一起…

那时整个蓬莱都是少恭利用玉衡强行从海里托出，本就有悖天理，摇摇惴惴，少恭死后，没有了操控的助力，玉衡失去控制坠落蓬莱，整个蓬莱仙境瞬间如土崩瓦解般裂变，眼看就要覆灭，苏苏不愿让我同他一起深埋海里，用最后的力气，召唤上古神龙悭臾，带我离开了蓬莱…

可凡人之躯承受不住仙灵之力，最后苏苏整个人灵魄散尽，散落人间，飘渺无踪！

陵越眼圈微红，他倔强的扬起下巴，不想让人看到他的泪光：“屠苏他…可说了什么？”

晴雪目色出神，嘴角不自觉的的勾起，笑中带泪：“他说…他这一生虽不知为谁而活，但此时此刻，他虽有遗憾，却并无后悔！”

“他说，他不会忘记我…会记得我们的约定，我也答应他，我一定会找到他…”

陵越没有再说什么，闭上眼睛，陷入了长长的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