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且问君心留香否（1）

“至于她为何长得与我一般相貌，我也无从知晓。”木槿道。

素伞将这些话转述给李墨。

李墨眨眨眼：“不会真的把脸剥下来弄到自己脸上吧？”

“不可能。”素伞道。

如果是这样，木槿的脸上就不可能只是疤痕，而是一张没皮的脸。

“那易容呢？”李墨又道。

素伞看看他，一凝眸——江湖“易容术”早已失传，他是怎么知道的“易容”二字的？

她淡淡开口：“不排除这个可能。”

李墨微微笑了一下，但太过短暂，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话说回来。”李墨转了个话题，“姑娘我似乎至今也不晓得如何称呼你。”

素伞一愣——她其实早就忘记了自己叫什么，想起木槿先前取的名字，便道：“素伞。”

“哦……素姑娘。”李墨说着，一边从衣襟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瓶子，单是一眼望去便知价值斐然，天然白玉所制，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半仙可以得来的，“这是在下的见面礼，请姑娘收好。”

素伞没有接过，面色冰冷地看着他。

李墨弯了弯眸子，打趣地笑道：“素姑娘，您有所不知，这小瓶子是在一高人赠给在下的，用来美容养颜，青春永驻，把好看的人变得更好看，”

“虽然是件宝物吧，可在下是一个男人，且长相平庸，用不着，巧着姑娘长得美貌，用这个岂不是正好？到时候只要在太阳穴上，两耳边，下巴处一抹，就大功告成，多省事啊。”

“哦？”素伞提高了音调，“美容养颜，青春永驻，把好看的人变得更好看……变得更好看……”淡淡咀嚼一番，素伞接过那瓶子，颔首，“谢过，我会找时机试试。”

“无妨无妨。”李墨摆摆手，嘴角撩起一抹笑意。

“好了，既然了解了情况，我们就走吧。”素伞起身，掸了掸纯白衣衫，眉目之中略带疲倦，泛起慵懒的味道。

李墨环顾四周如铜墙铁壁的地牢，道：“可是你打算如何出去呢……”

话音刚落，素伞就已将一只素手轻放在一根铁栏上，以手掌为中心，似一股气如波浪般泛滥开去，随后，铁栏像是用火化开了一般，一点一点被无形之气腐蚀。铁栏马上就出现了一个洞，刚好够一个人进出。

李墨呆了片刻，不觉赞叹：“此内力真是绝妙。”

素伞不理，径直拉了木槿出去，李墨待她们出了牢房，自己也连忙跟过去。

牢房很暗，离大门越近，光芒越刺眼，差点睁不开眼睛。

木槿细弱的声音响起：“我们……是要去崔深那儿吗？”

素伞淡淡点头，黑色发丝撩过眼角，微微凌乱了一张绝色容颜。

木槿不出声了，既不表示接受，也不表示拒绝，神情恍惚。

此时大概已是清晨，天有些雾蒙蒙的，明明墙上的囍字和柱上的红绸还未揭去，但还是犹如有一片抑郁笼着王府。

素伞几人走了一会儿，才恍然想起一个事实——谁知道崔深与孙千儿在哪儿？

……

素伞抿了抿薄唇，正准备跃上房檐观望，却见几个侍卫提刀而来。

李墨眯了眯眼，道：“时机掐地可真好，刚出来就这么大架势过来……”

侍卫们看见了素伞一行人，连忙加快步伐跑过来。

素伞冷眼看着他们逼近，慢慢走到木槿身边。虽然知道他们看不见木槿，可还是将她护牢。

然而他们等来的并不是押送归牢。

只见其中一个领头的站了出来，看向素伞，严峻而客气地道：“崔安王请姑娘和半仙到客房一坐。”

李墨放下了戒备，说：“……不会传错话吧？”

素伞也是挑眉。

“王爷亲口命令，怎会传错话？”领头说。

这倒是新鲜，前脚跟打发人坐牢，后脚跟又将人请出来。

不过反正要去见崔深，又愁着找不到路，省去了时间。

素伞带了木槿，跟上。

要说那客房也确实难去，崔安王府很大，七拐八拐才走到门口。

门外有几个侍卫守着，领头让他们先去客房等待一会儿，崔安王还未到。

客房内布置简单却又不单调，几支新鲜的木槿斜斜插在一青花缠枝莲纹瓶内，显得淡雅舒适。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崔安王姗姗来迟。

他显得很憔悴，两眼夹杂着血丝，面色惨白，估计是昨天因为孙千儿彻夜未眠，又操心到现在导致的。

“久等了。”他开口，声音干涩。

素伞李墨二人未语 。

袖上突然一紧——木槿在一边拽了素伞的衣袖。

素伞抬头望她，她的神情还是没变，涣散，呆愣。

崔深在一旁坐了下来，也没有讲什么礼数了，直接开门见山说：“我希望二位能救我千儿，什么酬劳都可以。”

这人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吗？素伞冷漠地看着他。

崔深感受到素伞的眼光，像是明白了什么，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论千儿是不是崔某爱的人，但至少那是一条人命，崔某不会不管的。”

“是吗？”素伞含了含一双似寒冰一般的眸，“你不是谴了全城的大夫来帮孙千儿看病么？这都没给她治好？”

崔深抿嘴，道：“他们确实让千儿清醒了……可是千儿清醒后当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甚至还说可以继续与我成亲，这着实不像她的性格，实在过于蹊跷……若是在意先前的事，崔某不介意赔礼道歉，即使磕头也无妨，但是，”他抬了抬眼，“请先救人！”

木槿在素伞身后，她的声音轻轻地响起，似是说给自己听的：“我记得，他是一个很有傲气的人……”

很有傲气？那还随随便便就提磕头？

恐怕孙千儿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经很不一般了吧，甚至已经在尊严和底线之上了。

木槿当初真的是看走了眼。

素伞冷笑一声，一双黛眉端的是淡薄清冷，带着嘲弄的口气：“好啊，如你所愿，就让她亲自告诉你她其实是一个怎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