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木槿双双开单枝（4）

“你……”崔安王愣了一秒，随即更怒，“你怎可如此污蔑千儿？”

素伞冷笑：“是非污蔑，此人心知。”

崔安王怒目圆睁，下意识手附腰间，才想起喜服上没系长剑，深呼吸一口气道：“我本一心想留你一命，你却不知悔改！好，好……”

“王爷，李半仙和大夫们带到！”身后忽然响起声音。是丫鬟们领着大夫和李墨回来了。

“嗯，来得正好。”崔王爷沉下声音，点头，下令，“来人，将此女与李半仙压入大牢，待我理完千儿之事，就去找他们细细审问！”

“是！”

阴暗潮湿的地牢，弥漫着腐烂与发霉之气息，连空气好似也是浑浊的。不知从哪儿灌进来的阴风簌簌吹着，偶尔夹杂着稻草被踩断的脆声与耗子清晰的吱咬声，更是令人胆寒。

“给我进去！”侍卫对着素伞大喝一声。

素伞看也没看他一眼，步伐从容，带着木槿——当然每人看见她——顾自走进牢中，雪白的衣摆即使在脏乱的牢中还是纤尘不染。

紧接着，李墨也进来了。

刚刚入门，背后就是“碰”的一声——牢门被关上。

李墨啧了一声：“真他娘的倒霉。”

然后，他看向一脸安然了素伞，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我们真是有缘。”

素伞瞥他一眼，淡然道：“我本以为你这种人会在散宴的时候趁乱溜走，躲到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逮回来了。”

李墨无奈地摊摊手：“姑娘将小人想得太聪明了。”嘴上这么说，可神情上却总是让人感受到一股“尽在掌握之中”的意味，仿佛他早早推测到会被捉来。

素伞还是用一双冷淡的眸看着他。

李墨被盯得无法，举起双手作认输状：“好吧好吧，我实话说——我本是想离城的，可后来想到我还在我住的客栈里押了个东西没拿回来就赶回去了，本以为不会出什么太大差错，没想到刚赶到客栈收了东西，一群人就赶到客栈把我抓起来了。”

素伞不理睬他。

李墨歪了歪脑袋，转了话题：“那时看你对王媒人的手段，你似乎武功还不错，怎么就这么乖乖地入牢了呢？”

素伞淡淡眯了眯眼说：“我正想要一个安静的，可谈话的地方，他们送上来，我就接受了。”

“入牢是要受刑罚的。”

“呵，这府上上下下一时哪还会有人管牢中之事，至多明天来施刑，而我只需一个晚上。”素伞淡淡说着，便不再看他了，转头看向木槿，“木槿，你是不是想起了以前的事？”

木槿呆滞地看着前方，眸中是迷茫和寂寥。

很久后她才点点头。

“告诉我。”素伞道。

话音刚落，木槿像是被戳中了心事，好不容易压抑的悲痛再一次宣泄——她哭这，哭得更加肆意，仿佛要把所有的眼泪在此哭完。

……

她终于停歇些许，仰头凝望着窗外，那月光淡淡地撒进屋内，在地上留下了银白一片，亦如那天的月光——那个人拿着刀子站在自己面前，柔和的月光射入黑暗的屋内，将那人半边的脸照得清晰无比。

她断断续续地开始讲述。

与此同时，府上的另一边，孙千儿正在接受诊治，而崔安王坐在一边，手握一杯香茗，死死看着她的脸。

弯弯的眉毛，漂亮的眼睛，嫣红的嘴唇，和初见她时一模一样，清纯甜美，如同仙子一般。

对啊，没有不同。

可是明明坚定不移的想法，却被那个疯女人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她……真的是他爱的人吗？

崔安王突然愣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茶。

他的脸在茶水中折射出影像，碧色的茶水装在青花瓷杯中，翻起小小涟漪……

捏紧茶杯，几度碎裂。

他竟真怀疑起千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