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痴梦一场
我早知这是痴梦一场,惟愿长安。
“不要!”她惊呼一声,从梦中挣扎着惊醒。窗外的月亮已经悬挂在木屋前的柳梢树头,冷冷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映出她慌乱不安的神色。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当即起身,踱步出了房门,才惊觉汗水湿彻衣衫。
“丫头,又做噩梦了?”刚走出院子,就听见了老者关怀的声音,她微微一愣,随即心头一暖。她轻轻点头,不语。
老者摸着自己的白胡子,看着她道:“丫头的心还不定啊。”
“师父——”她不满出声,却最终化为一声沉沉的叹息,“徒儿知错了。”少年不识愁滋味。她此刻也不过十六七岁,却身负一身噩梦,早已没了那个资格。对镜梳妆,白发丝丝缕缕藏在期间,几许不可名状的悲悯浮上心头。
老者似乎知道她心中所想,又低低唤了声:“丫头?”
她沉默,换来老者厚重如墨的叹息声。好像自己又陷入那个梦境里。
狭窄的屋子里,到处都是纷飞的纸张,殷红的血浸润了大半,面色狰狞地依附在纸张身上。明明外面是灰暗的夜色,却残忍地将此处映照得异常明亮刺眼无比。血,沿着泪痕,流下。
她看见自己的妹妹用石子砸着母亲年轻的脸,神色偏执,几近疯狂。父亲在一旁,冷漠得让人心惊……
仰头,闭上眼,拼命地压下喉间的血腥味,眼泪却不可抑制地落下来。
“滴答”,“滴答”……泪水打在雪地的红艳朱泠花上,声音清脆作响,惊醒她沉重的思绪。她抬头,老者已经离去。朱泠花摇曳生姿,鲜艳的红,好似鲜血染上白段,十分碍眼。
好生烦闷难言,她拿起凌霜一舞,朱泠花倏然飘落枝头。
“主子。”紫仪从院外走进来,优雅而又迅速拍去身上的雪花,向她说道:“天悦,没了。”
她收起剑,沉声问道:“准备好了吗?”
紫仪大方欠身一躬,文静精致的面容似一朵亭亭玉立的白莲,轻声应答:“只欠东风。”
“看来,是该下山了。”她说。
“怎么?主子舍不得?”紫仪含笑问道。
“是啊,舍不得。”她又是低低叹息,“紫欢说的对,那人世繁华,怎比得上这天山清欢。”
她拿起剑,低声吩咐到:“去收拾东西吧。不要告诉师父了,免得徒增伤感。”
“是。”紫仪转身离去,衣袂翩翩,似翻卷的云彩。
天悦历法四十五年春,缥缈宫重出江湖。三月,天悦少年丞相薨,帝国乱,战事兴。宫主风沐泠派遣秋阁阁主秋凉兴兵天悦。
同年,云中城易主,坐拥百兴国,兴兵天悦;不留苑之主现身,乃秦家少主秦九朝,出面解除一切同天悦的商业往来。
至此,天悦瓦解,江山易主。是年,风沐泠赐天悦名,东启,是为东方冉冉升起之意。据史官记载,东启大历二年,东启如新星乍起,百兴历经动荡不损分毫,流越沉稳厚重,天下三分,局势紧张,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