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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深战寞 作者: 负压 字数:3187 更新时间:2015-10-11 15:09:58

第四十六章 花弄入城

天街未明,晨露初凝。

一队人马便从江南城的北门驶入,一路上因着清晨,街上往来行走的人极少,便也没什么侧目注视的。

花弄领着这一行装扮成江湖人士的队伍行至烟雨湖畔,看着初晨的朦胧湖色,心中既郁郁又奇疑。

为何有什么事,温莫大军师都喜欢指使他来做?

为什么眼见着要遇到的人,就这样不见了踪影?

又是什么原因,要他将好好的一支军队弄成江湖浪子模样?

他摇摇头,狐狸眼眸深深印在这稀薄雾气里,泛着幽幽思愁。

一旁伪装成江湖刀客的士兵看看自己的副将,也不知该不该开口询问何时上船。

就在花弄飘渺身姿屹立湖畔,似要随着日头高升中的薄雾一同散去时。朦胧里一艘威严贵气的大船缓缓驶来,船上站着的是众人都算是熟悉的军师侍婢怜依。

那平日里在军营穿着男子布衣,掩住娇丽的怜依。此时一身青色衣裳,衣带袖口都以绯色丝线绣着朵朵俏丽芙蓉,脸上略施脂粉,女儿丽颜尽展柔色。叫这一群军中刚毅男儿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而自从看到大船驶来便又恢复一脸似笑非笑,全不正经的花弄,回眸瞥了一眼众人,幽幽浅浅说一句:“都不要命了?军师的人也敢多想?”

一众人等瞬时齐齐低头,每人额上都有细小汗珠不合秋季时宜地滴落。那数人心中暗暗庆幸,还好只有怜依姑娘来了,军师不在,还好还好。

大船悠悠驶来,不同上一次温莫到时是午后人多,此时湖畔连蓬船都稀稀疏疏,便也没人多注意这边来。

怜依施施然下船,走向花弄,微一切身:“花公子请,我家公子已在客房等候。”

“几日不见,怜依姑娘又美了几分。”

花弄笑得唇瓣弯月,皎洁白齿盈盈动人,眸中流光色彩斑斓,忽地便可散了这一湖稀薄晨雾,叫潋滟湖光于秋日绽放。

一旁垂头的众士兵忽地抬头,又是齐齐的姿态,此时心中已不是后怕了,而是浓浓的鄙夷,说好的军师的人,不可多想呢?副将您这一副轻薄姿态就不是多想了?

而花弄正对着的怜依心中一咦,怎的觉得这话如此耳熟,又一想不就是两日前在此接小姐时,小姐说的话吗?

好样的,她终于知道是谁教坏了她家安静温和的小姐了。若不是她怜依生性淡漠,她非拔了这人的狐狸皮不可。

花弄瞧着自己温言细语竟没有叫冰山脸的怜依动容,反是叫那张腊月冬雪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冰封三尺的寒气。不由地开始深思自己的口才退步了。

他面容不改,依旧温柔笑着:“怜依姑娘请,不好叫军师久等了。”

怜依虽心中不悦,却也知道轻重缓急,便顺着花弄请的方向又上了船。

贵气华美大船载着一队伪装成江湖人士的士兵又幽幽消失在晨雾里。这大船在稀薄雾气里的一来一回,似冥鬼仙神,无人将之看了去。

望仙楼的小斯早早起身本只是像往常一样擦拭桌椅,待到晨雾散了,便开始迎客。却不想这晨雾未散时,便早早的迎来了一队人马。

这一群人都是身板刚直,面容严肃的,身着散浪。应该是江湖刀口上讨生活的,可是那极有纪律的模样又不像一般江湖散客。

小斯未再多想,只觉这望仙楼什么人不来。就算哪日皇子公主,王爷郡主来了,都不是稀奇事。

他上前笑脸相迎:“客官打尖还是吃食啊?”

“安排几个客房让我们住下,顺便备些食物给我这些弟兄用。”花弄对那小厮交代几声。

那哈腰的小斯看见这领队的人倒是有几分江湖侠客的气质,心中便更是不再多想这一队人来历,应一声便去准备客房和食物。

看见其他士兵跟着小斯去客房休息,怜依便领着花弄往着温莫的房走去。两声轻敲,温莫柔和舒缓的声音由内传出:“进来。”

怜依推开房门,对花弄道一句:“公子请。”看见花弄进了屋,怜依才又将门为温莫与花弄关上,自己乖巧地去准备茶水。

“军师可真是有福啊,颜都里有七殿下那样的美人,出了颜都又有怜依这样的妙人。”

花弄边幽幽地说着,边微微地晃着头,似对温莫有此等齐人之福非常羡慕。

可是他却忘了,温莫容的了他肆无忌惮的揶揄,容的了旁人毫无顾忌的欺骗,却容不了这揶揄与欺骗里带了颜孜初的名字。

当他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温莫利如锋刃的眸光时,他心口忽地一滞,像是被一只张着血口獠牙的猛兽瞪着一般,极为吓人。

“玩笑,玩笑,军师别介意。”花弄挠挠头,又摸摸鼻子,眼神闪烁,怯怯的。

“人都备好了?”温莫收回凶厉眸光,她也知道花弄只是玩笑,便不与之计较。

“当然,军师吩咐的事,我等怎敢怠慢。”

花弄又是一挑狐狸眼,看见温莫收了厉容,那惯了的不正经行径便又出来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此时门口响起两声轻敲,怜依便端着两盏茶进来,温顺地分别放在温莫与花弄面前,而后又安静地立在温莫身侧。

温莫端起温茶,浅浅一抿:“等会儿找个与你身形相似的人,将他易容成你的模样,明日分两队,一队由你领队带着军粮回望禹。一队由那易容成你模样的带队,带着装满石头的假粮去北地。”

“为何如此麻烦?”

花弄曾是个随性极了的江湖侠盗,从来直来直往惯了,自然很难理解温莫此番骗粮又假运的用途。

“商人多疑,虽然我们手中有着白字黑字的契约。但是只要军粮不到望禹,途中各种事都有可能发生。若是叫吕富力或者江南十粮商任何一家知道了,这批粮不是运往北地,必定会来干扰。倒不如事先麻烦些,免些后患。”

花弄看着温莫便喝茶边悠闲如聊天般地与自己解释,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好奇,想着倒不如一块儿问了:“我一直就想不明白了,你这是为战事筹粮,国之大事,为何要行欺骗糊弄之术?”

“江南堪称忘国粮仓,可是这堪称也只是民间堪称。若是我向陛下求道圣旨,已朝廷名义征粮,也不是不可,只是这征来的粮可要比现在骗来的少了一半不止。”

温莫轻笑着放下茶盏,悠闲地替花弄解释自己的意图。

“这是为何?”花弄微蹙眉望向温莫,脸上的狐狸笑容因极度的好奇,微微收敛。

“你想想,这民间的坊传,传地再盛也是没有真凭实据的。可若是朝廷征粮,他们便真的拿出如此多的粮,可不就真的印证了这坊传吗?如此一来,国之大事,不管战事还是各地灾情,他们都是首当其冲被朝廷想起。我之前说了,他们是商人,商人谋利,如何会做这样折本的事?”

温莫起身走至窗前,推开纸窗,目光远眺渐渐清明的湖景。

“的确是这个理。但是你又是如何骗到的?既然商人如此多疑,必不可能一两日便将之骗到才是啊。”

花弄依旧没有仪态地坐在椅子上,目光随着温莫移动到窗外渐明的天空。

“怎会只是一两日,我可是很早便让怜依做好事前准备了,少说这一场戏可是从一月前便开始筹划了。”

温莫目光幽幽,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查到吕富力海外为商的挚友胡潮阳,又不断完善才将计谋执行至今。

“商人多疑也都源于利之一字,我这一场戏有三利可叫他获,他如何不当即心动?”

温莫浅笑,看着湖色的眼中暗自深沉,如同千年深潭,望不见底。

“三利?”花弄顺着温莫的话问道。

“其一,我那份假造的荐函由我亲自手书,写有我的姓名,许先生就算知道那荐函是伪造的,也知道是我伪造的,出于此也必定对吕富力的儿子多加关照。其二,我既认得朝中人物,又识得江湖豪杰,你说那狡诈商人怎会放弃与我这样的人相识?”

温莫笑弧又弯一分,似极为胸有成竹:“其三嘛,这南粮北输获取暴利,是江南十粮商多年夙愿,只是因为一直无人有此能耐办到。如今我能,又肯分他们一杯羹,他们如何不愿?”

“温莫,你真是太可怕了。这样事无巨细,人性善恶都算入心中。你晚上睡觉,都不会被自己吓醒的吗?”

花弄听完温莫这一番丝丝角落都算的精准,他凝着一张脸,一只纤长手盖在脸上,故作痛心疾首的模样。

从远眺湖景中回过眸的温莫,看一眼如此的花弄,而后又无趣地撇开眼朝着怜依说道:“将东西交给花将军,然后收拾东西吧。”

装了会儿样子的花弄瞧见温莫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五指张开一条缝,狐狸眼从缝中看出来。便瞧见怜依按着温莫的吩咐将一叠契约放在自己旁侧的桌上,而后便开始收拾起衣物。

花弄好奇地放下手,看向窗前的温莫:“你今天就走?”

“嗯,今日便走。”温莫双手环胸,好笑地看着一脸狐疑又长得狐狸样的花弄。

“你不随我一同回望禹?”花弄又问,不知这温莫大军师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

“我会比你先回望禹。”温莫又转眸看向窗外,眸中深色讳莫难明。

花弄看看温莫一脸忧思又难测的神情,觉得就算问她为何也是不会说的,便摸摸鼻子不再多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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