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王是个能说的，两人三年未见，总会有说不完的话。再加上贤王素爱游历，奇闻轶事听到见到不少，石钟毓从小就是在他的故事中长大的。

贤王讲起故事来，不论真假都像真的一样。那语气表情到位的很，说书先生也不一定有这等即有趣，又显高深的味道呢。

石钟毓听得认真，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两人更是意犹未尽的边聊边往行宫走。

刚走到门口，石钟毓看着面前焦急的两个人，似曾相识的场景。

“娘娘您怎的现在才回来，您不知道……”远月一把拉住她，正要说什么，小李子也忍不住了，也拉上石钟毓，“娘娘恕罪，奴才看来还是边走边说的好，此事甚急。”

“娘娘，您是不知道！您皇上睁开眼见您不在，那是见什么都不顺。到现在什么都不肯吃，半个时辰前皇贵妃亲自送来亲手熬的鸡汤，竟是见也不见就打发了。也不让旁人帮着换药，说是要等皇后回来再换。您说这叫什么事啊，奴才们手再笨，也不是……哎，奴才也不多说了，娘娘还是快些去看看吧。”小李子一边着急的走着，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皇上他这是怎么了，在宫里不是一向都好好的吗？本宫也甚少见着皇上……”石钟毓觉得皇上的行为像个孩子一般，却又不好说出口，只得对他的反常做一番不解的分析。

“说句逾越的话，娘娘也别嫌奴才多嘴。奴才伺候了皇上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皇上这样。皇上向来不喜欢事事被人伺候，比起娘娘的照顾，皇上应该更喜欢皇后娘娘待在身边。”小李子说的委婉。

石钟毓进了皇上的寝殿，小心翼翼地朝着床榻走去，“皇上？”榻上面朝里面侧卧的人不是皇上是谁？“小李公公说您还没有用膳，臣妾今日去见了贤王，一叙之下忘了时辰，还望皇上不要怪罪。”

榻上的人冷哼一声，“皇后与贤王交好，谁都知道，朕有什么好怪罪的。朕只是身上有伤，好多想吃的都吃不得，看着那些个清淡的口味没有胃口才没有用膳的。”怎么听怎么觉得故作平静。

“皇上身上有伤，一定要好好用膳，伤口也好的快些。”石钟毓坐在皇上身边，“要还没换吧，臣妾给您换药。”

听到换药皇上自觉没什么可说的，解释也解释不了，不过正好皇后不再试探，他也就别别扭扭的坐起身来，让皇后换药了。

石钟毓一本正经的，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可她越是这样，皇上就越是心虚。现在想想自己怎么就那么沉不住气，不就是出去和贤王叙旧了吗？

“皇上，换好了。臣妾叫他们传膳。”石钟毓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毫不拖沓，轩辕休泽偷偷看她一眼，见她一脸严肃，也乖乖的站起来，随她去用膳。全然将半个时辰前来的云歌忘的一干二净。

“你说什么？皇上让皇后换了药，又一同用膳去了？！”云歌这次是真的不敢相信。这种不敢中夹杂着深深的不愿。“皇上越来越不对劲了，不是本宫乱想，而是事实。”云歌独自呢喃，“怎么办？本宫又要败在石钟毓手里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红衣美人像是没有魂魄般，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

夜半。

石钟毓刚走不久，轩辕休泽便焦躁起来，紧促着眉头来回踱步。小李子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着。突然，皇上一个转身，将小李子吓了一跳，急急刹住脚步，看向皇上。

“你说，朕今天是不是有些……嗯，不对，朕只是觉得皇后做得好而已。皇后就是做得好。对。”看着皇上从询问到自言自语，小李子理智的没有答话。

却不料皇上一个松气，“皇后今天是不是看着朕，觉得很……哎！算了，问你你也不知道。”就这样纠结的转了一会，才堪堪停下脚步，缓缓平复了心情。

不一会儿，江城来报。“皇上这是暗卫呈上来的报奏，请皇上过目。”

轩辕休泽接过信笺，直接拆开，一眼看过去，眉头却又深深地皱了起来，良久方道：“此事加派人手，给朕查清楚！”说罢掠过江城，将信塞到他手里，又径直走向殿外。

远远眺去，竟有些哀伤之意，原来他一直都是一个人，真是可悲啊。

好像只有他是一个人，皇后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有从小看着她长大的贤王，甚至还有一个能猜出身份的红衣男子一片痴心……而自己原本以为拥有的，似乎只是一个假象，甚至一直以来连一个假象都不愿好好去做。

真是可怜……

石钟毓回了自己的居所，远月便开始叽叽喳喳问个不停。也难怪她不能接受皇上变了个人似的，连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

“娘娘，您说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石钟毓装作听不懂，“什么怎么回事啊？”

这样一来远月更是着急了，“您就行行好，别逗奴婢了。奴婢现在是真的摸不着头脑了。”

石钟毓见她是真的着急，便不再逗她，“你可知道皇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难道不是被刺客所伤？”远月不解，想着娘娘既然这样问，就一定是有什么内幕才对。

“确实是这样。”停顿了一下。见远月愣愣的样子，才接着道：“只不过是为本宫挡箭才被刺客所伤，皇上将消息封锁了起来。”

远月是真的不敢相信，皇上竟能做到如此，生死攸关，平常夫妻也不一定能这样呢，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那就是说……皇上他……”

“若说皇上全是假装的，倒是有些不近人情了，连贤王那个老狐狸都说皇上有心了，可算是确有此事吧。”

说着又继续道：“这也着实是件好事，我们有了权势以外的依仗，日子会更好一些。况且，石家也正是关键时期，本宫得到皇上的宠爱正是时候。”

不知怎么回事，这样分析起来，心里生出丝丝愧疚。如此算计了一个真心待你的人，着实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