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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深战寞 作者: 负压 字数:2845 更新时间:2015-10-05 15:09:30

第三十一章 落凤苑恨

这落凤苑,温莫是从未来过的。看见这一苑惨败,瓦砾失修,花木无形,似乎整个秋季的萧条落寞都藏在了这深宫的一角。温莫也不见何惊讶之色,只是瞧看的时间较之进其他宫苑长些。她信步沿着一地枯叶径道深入,于一处朽木宫门停住,将疑着是否一推这门便废了。

最后是里面出来一人,红肿着眼眶的灵秀宫婢,她看一眼知是温莫,竟带着不能表达的愤恨夺步走开,礼都忘了。于敞开门扉处瞧见这一幕的柳芮苒,忧愁望一眼自己那衷心的丫头,而后一紧手朝温莫走去。

“罪妃参见郡主,还望郡主莫怪蝉儿无礼。”柳芮苒曲膝行礼,语气麻木,不知是悲到了极致,还是恨到了终点。

温莫看一眼柳芮苒,眸色流转一阵,而后一笑步入破败的殿内。一室轻尘之味浊鼻,温莫也未去在意,闲信几步又是一转身,朝着仍在原地曲膝不起的柳芮苒说道:“娘娘这是何必?温莫见过最凶的刀,也见过最恨的人,娘娘实不用在我面前强装服软。”

“装?我这怎是装?恨?我又怎会去恨?”柳芮苒转过身来,血红的眼眶泪已不落,干涩渐袭,似再泣便只能泣出血来。她慢慢地移动两步,脚步似被幽幽鬼手相缠,步履艰难,她说:“我怪不了任何人不是吗?谁叫我有个私设龙袍,几欲谋反的父亲?谁叫战寞郡主权势滔天,能帮掩盖所有罪证?”

她闭目静音片刻,复又再抬眸望来,眼中森寒又盛几分,声音失了人气,如同枉死冤魂,说道:“我该谢你的,可是我如何谢的了?我是有心害颜孜初,可是我并未下毒,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柳芮苒承蒙亲父教导,还做不出如此视人命如草芥的事来。”

温莫看着早没了仪态,尽显如落凤苑一般惨败的柳芮苒,清冷一笑,幽幽开口:“我自然知道不是你下的毒,我也知你从没有胆量去真的害人性命。”温莫顿顿,随意找了个破凳,袖口于其上一挥,挥去表面浮尘,而后安然坐下,又说:“可是你存了害孜初的心,并且你的智谋总是让我忧虑,一个不慎叫孜初下次不是误伤了身,而是误伤命。”

“我该如何是好?”温莫最后一句看着柳芮苒说出,眸中深色似千丈静海,静稳的骇着人心。

柳芮苒听完温莫的话,神色一动,苍白唇微开,对于温莫口中尽显的无奈担忧竟觉如此嘲讽,她忽地笑了出来,笑得泪流满面,泪色浑浊,如落泥潭。

她笑自己曾高高在上,却叫一个未及双十的女子担忧自己的智谋;她笑自己一直视温家为眼中钉,却从不在温莫眼中成为过妨碍;她笑自己最后为之在意的只是因谋划不成,误伤七殿下,而落得冷宫境地。

“温莫,你小小年纪竟已如此蛇蝎,我诅咒你,我诅咒你一生孤寡,一生寂寥。”柳芮苒笑完,这一殿似还荡着方才的鬼孽狞笑,她便一手如枯枝白骨地指着温莫说着对于一个女人最狠毒最无情的咒誓。

温莫一手撑去下颚,似有些浅淡兴致地看了如此疯狂的柳芮苒一眼,而后又似心满意足地起身,未再说一言,未再看一眼,出了这荒凉森怖的冷宫。

落凤苑至安泰殿的一路,温莫走的极慢,每一步都似深思熟虑。

她响起方才柳芮苒那几句凄厉的反问,原来柳丛原竟是这样劝的自己女儿,以亦真亦假的话叫之相信父亲真的有谋反之意,如此呆在冷宫带着份理所当然,倒也少了几分怨气。

温莫也不去在意柳丛原刻意将柳芮苒几乎所有的怨气移到了自己身上,本来她这一趟去落凤苑便是要柳芮苒只恨自己一人,如此她才对孜初的安危更放心一分。

温莫从思索中回神,朝前看去,又行了几步,一转便进来安泰殿。

温莫进这安泰殿便如自己回了温府一般,瞧见的宫奴婢子只微微施礼便各忙各的,也没有要去通传的意思,俨然如同另一个主人的存在。她走进正殿瞧了一眼,未见颜孜初的身影,便叫来一旁的婢子询问,得知孜初兴致忽至,移了午膳至后院鱼池尽用,便一摇头朝着后院走去。

刚走进后院,温莫便听见颜孜初不像话的声音响起:“吃啊,你们这些鱼不是不挑食的吗?这可是进贡的泡菜国菜,怎么不吃?真是不识货。”

“不是他们不识货,而是殿下你太识货了些。”

温莫沿着曲曲折折的小道走去,小道修于池水之上,一路走去精巧别致景色入目,叫人心中舒畅。

那小道的尽头是一池中小亭,亭子里的颜孜初无赖般倚在栏上,手里拿着一碟菜,另一只手拿着双银筷夹着菜扔进池中,菜叶入水,油星子飘开,白白污了一池的清水,鱼儿也是应着水波慌忙逃窜。

亭中石桌的另一旁站着的是几日未见的信诺,好吧,现在被孜初改为了轻诺。

应着几日未见,那最后一次的见面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所有温莫便多瞧了轻诺两眼。可是垂着头的轻诺却未看向信步走来的温莫,想是还未想清楚如何面对温莫。

“你好歹是个在军营里混的人,在战场上回来的人,怎的走路和乌龟似的?”自从温莫一语出声,便一直看向温莫方向的颜孜初,恹着一张脸,像是极不耐烦的样子。手里拿着精致的瓷碟,一手使着筷子不断拨弄。

走进亭子后,温莫于石凳上坐下,入秋已有些时日,石凳微凉,待温莫瞧见颜孜初屁股下的暖垫子,才安了心。轻诺看见温莫坐下了,便乖巧地上前为温莫取出一个瓷杯,满上一杯淡酒,然后又静默地退到了一边去。

温莫又瞧一眼轻诺,看着那副没什么表情的表情,心中有些发笑,这如同孩子般的别扭怎跟孜初一个模样,温莫心想。她端起瓷杯,浅浅饮下杯中酒,而后看向百无聊赖地颜孜初,说道:“好好的,这一池的鱼儿得罪你了?竟坏心眼地毁了别人的清水。”

“哼,你不是说我闲乏了吗?我本就闲得慌。”颜孜初瘪瘪嘴,说道。

“我什么时候说你闲乏了?”温莫微蹙眉,疑惑地问道。

颜孜初侧眼看一下温莫,然后又说:“你拿南疆孤本唤轻诺送来颜都给我的时候说了什么,不会真不记得了吧?我可是记得你温大郡主不说过目不忘,那也是博闻强识的啊。”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小心眼的居然还记着,温莫听完一阵尴尬一阵无奈。只是这话她是对着怜依说的,依着怜依的性子不大可能会告知第三个人这样无意义的话才是。温莫也未再多想,笑着走过去将人连着瓷盘一起拉到了石桌前坐下,又伸手朝着他脑门轻轻一敲,说道:“好好用膳。”

“你打我。”颜孜初故作委屈模样,双眸水色流光,艳过一池秀丽秋水。

温莫笑笑,也未理会颜孜初的装模作样,拾起石桌上另一双银筷随意夹了些吃下,竟还是温热,而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转头朝着他说道:“太子想向你讨流言过去,你可舍得?”

“他要流言?那就要呗,反正一开始也是他要放在安泰殿的。”颜孜初乍一听颜森妄要流言,也没有多惊讶,似乎理所当然。

“你知道?”温莫停下夹菜的手,一脸将信将疑地看着颜孜初。

“我好歹也是地地道道宫里长大的人,你能不能不要摆出一副你居然都能看出来的样子,好不好?我有那么笨吗?”颜孜初看着温莫一副如此表情,不高兴了,啪一声扔下手里的银筷。

温莫无奈干笑两声,她刚想再说什么,却觉得这秋风竟有些凉意,竟吹着有些些头晕。想到颜孜初羸弱的身体,她抓住他的手腕说道:“好好好,你聪明着呢。秋意有些凉了,还是……”

还是这句没有说完,温莫已觉得不大对劲了,话语一转,不自觉地说道:“我为何觉得头晕呢?”

当颜孜初在温莫眼中开始摇晃不定的时候,她听见他极为温柔地对她说道:“你现在才觉得头晕,已经很不容易了。累了便睡睡吧,乖。”

温莫感到一只带着点点凉意的柔软手指抚上她的脸颊,触感舒适叫人叹息,可是还未等她再体会更多,人已经直直地昏在了石桌上。

作者的话
负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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