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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深战寞 作者: 负压 字数:4130 更新时间:2015-10-01 13:54:53

第二十二章 夜访柳府

入夜后,夜色华丽,星月璀璨。

却是这样的夜色无人共赏,只消做些其他有趣的事。她未留一人于安泰殿主殿中,只叫藏在暗处的暗卫好生看好颜孜初。便一纵身越窗而出,无人无风被惊动,过处轻尘不乱。

“老爷,您幸苦了,晚膳已备好。”

柳府总管看到下了马车的柳丛原,连忙上前迎去。这天色都已入夜了,老爷才回来,想必又是什么大案子才叫老爷忙活这许久。

“不用了,晚膳撤下吧,沏一壶温茶到书房来。”

“是,老爷。”

柳丛原一身疲惫,却仍不能歇下,心中揣测着,今日早朝季丞相为何会将这件事推给自己来办。虽然这的确是刑部职责所在,但是一朝丞相要说去管理这样违逆之事也是情理之中。并且苏恩向来清雅,怎会无端听到坊间传闻,又于早朝禀报陛下。

若说这一切是巧合,倒也自然。可是若这不是巧合,这异于寻常的自然就真是叫人胆战心惊了。

等到了书房也不过一会儿功夫,推门入内正准备去书案前坐下时。柳丛原竟发现,屋中有一人正背对着自己,手中把玩着自己的青瓷古瓶。柳丛原一阵惊恐,刚想唤一声刺客。

一道低缓温雅的女声,却在他开口之前响起:“想不到柳大人竟也对这风雅之物,颇有研究。”

到了柳丛原口中的惊呼连忙收住,他老眼仔细一看。

那人转过头来,是一身丁香色烟罗拽地裙,发上仅配如意玉钗再无其他饰物的温莫。

他上一次见温莫时,还是她送父母棺柩回都,受封御南军师之时,至今已有三年。那时的温莫虽神色坚毅却还是透着少女的娇柔。而如今眼前的温莫,虽着简单宫服女装,却有着统御一方,威震一军的气势。叫人竟不敢轻易直视。

柳丛原方从惊讶中回过神来,就又听温莫浅笑启唇:“温莫战场多年,无数厉鬼冤魂缠身,如今回到了颜都虽多有收敛,却也是不介意多一条官奴性命加身的。”

她笑着放下青瓷古瓶,款款于房门正对的木椅上坐下。

柳丛原静默片刻,等听到渐渐靠近的脚步声,才反应过来温莫所说之话为何意。他连忙将敞开的书房门阖上。

那正端着温茶行至老爷书房门口的总管被骤然阖上的门声吓了一吓,险些将手中的茶盏泼出去。他腾出一只手来,敲敲书房门,低声询问:“老爷?您要的温茶。”

“不用了,我这会儿不想喝,你先下去吧,不要叫人来打搅。”侧头贴着门的总管只听到老爷如是说道,心中虽仍然好奇,却也不敢违抗,道一声明白便退下了。

等到确定人已走远了,柳丛原才回过头去,看向温莫。只见温莫一脸温和的笑意,满是无害的姿态,神色和煦如春风暖阳,双眸色光微深,叫人看不清其中涵义。

柳丛原微一抬手躬身,对着温莫说道:“不知战寞郡主莅临,老夫有失远迎。”

柳丛原这话音也是平稳温和,似乎真是在欢迎温莫这不速之客。温莫笑笑未作多在意,自然垂在木椅扶手上的一只手臂曲起,撑住下颚,看着柳丛原的眼中满是精光,她说道:“听闻今日早朝,陛下派柳大人去彻查私制官袍一案,如今看大人这个时辰才忙活完,看来大人果然是勤政爱民的好官啊。”

“为君之臣,为民之官。老夫也不过是尽应尽之责罢了,不敢居功。”柳丛原仍旧站着,并没有坐下与温莫好好详谈之意。

他心头清楚的很,温莫此时不在安泰殿里照顾颜孜初,不在天寿宫里陪伴皇太后,而是到自己府中似与自己闲聊,却必定不会如此简单。

“大人的廉洁,温莫心中明白。只可惜大人因某些缘故,只能于刑部尚书一职上十数年不得升迁,大人不觉可惜吗?”温莫看着柳丛原一副客气有礼,恭远疏离的模样,心中觉得好笑。她站起身来,围着这朴素雅致的书房左右踱着步子,悠悠闲闲,好不自在。

“不知郡主所谓何意?”柳丛原眼皮一跳,直觉温莫这番话并不代表什么好事。

“大人也知道,温莫向来护着孜初。”温莫停下步子,看向柳丛原,又是一笑“只是这次回都却万万没有想到,孜初会受这样的伤的。温莫的私心极重,若是看见了一些不知所谓的花草想要爬进自己的领地,沾染自己的东西,温莫向来心狠,从来都是连根除去。”

温莫又是顿顿,看着柳丛原如常的神色,心下生出一抹敬佩,却又想起宫里那位贵人,心中又为柳丛原感到一阵惋惜,她接着说道:“只是这次的花草竟是生根于柳大人的府中,温莫敬佩良官,并不想因此与大人造成不和。是以温莫今日深夜造访,便是希望与大人来商量个双赢的对策。”温莫一笑,声落,眼角流光扬起。

“老夫多年为官,尽心竭力做个好官。只是是人便都有私心,本官也不例外,郡主还是请回吧。”柳丛原作势要去拉开书房门送客,他心中明白温莫能如此自信,深夜出现绝不会是来商量对策的,而是来告诉他决策的。而那个决策不管如何,必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柳妃好过。

也怪他当初没有与芮苒明言,自己官途的停滞不前,从不是别人的阻碍。又后悔自己未能提前告知女儿有些人动不得,别看对方瞧着软弱,其后立着的人却不是轻易能惹的。

“柳大人何必着急,不看看温莫为大人送来的见面礼,便要拒绝吗?”温莫笑看着柳丛原又回过头来看着自己,她缓步走至一旁的木柜处,伸出手于柜门上轻敲两声,又重复道:“不看看吗?”

柳丛原看着温莫的动作,心中忽地一惊,直冲过去,将温莫撞开,打开柜门。却发现里面原本的书籍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五爪腾云金线龙纹皇袍,崭新细致的挂在柜中,像是一个极大的嘲讽笑意,看着目瞪口呆的柳丛原。

这是赤裸裸的栽赃嫁祸!他紧紧抓住柜门,心中惊恐又悲伤。又听温莫在其身后,款款缓和说话。

“大人多年任刑部尚书也不见有何人不满大人,而奏书弹劾,也不见陛下对着大人有何不耐,这说明大人是个极聪明的人。大人与温莫亡父同是一朝官员,多年虽不相交却也相知。所以大人自然清楚,以温莫性子若是知道了孜初这般的苦难是有人故意为之,温莫必定会将之彻底除去。而要扳倒一个柳妃容易,要她不能东山再起却是难的,所以温莫只能先向柳大人下手。”

柳丛原沉默,安静听着温莫的娓娓道来,心中一片疮痍,谋划这许多却原来都是一场空。从最开始,自己的一切所思所想,便被棋盘的另一方了然于心。

“柳大人命人深夜抬着重似黄金的箱子入漆黑的屋中,这样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径便正是想要做个饵,好让温莫这条鱼去咬住吧。一旦温莫命人弹劾大人中饱私囊,私相受惠,于柳府中搜出那一箱箱原本极重的箱子时,那里面又会是什么呢?”温莫笑着扬起眉角,那种沉思的模样透着股惑人的专注。

“只是不管是什么,总不会是温莫想要的赃款便是了,对吗?柳大人。”温莫声柔尊敬,对于柳丛原,她是的确敬重的。

“老夫无话可说。”柳丛原放下紧抓柜门的手,转身在正对着门的木椅上坐下,一双沧桑疮痍的老目无神地望着门口。

“大人如此可愿意放下心中介怀,与小辈温莫详谈一二?”

温莫在柳丛原身前微一垂头,却没有丝毫卑微低伏之姿,叫人看去只觉得她在表达自己的诚意。柳丛原微闭目,叹一声,对于完败的对手,温莫仍表现出敬重的姿态,叫人如何也不得不服。

“郡主请说。”柳丛原紧紧地闭着眼,锁着眉,心中的悲痛渗入血液里。此时他再也不求别的了,只求面前这位运筹帷幄,算无遗策的郡主能饶过自己女儿一命便可。

“不管是皇族百姓,朝臣后妃,若是有意谋害皇子,便是十恶不赦的死罪。所幸孜初虽中阴恶歹毒,却性命无忧,若是柳妃娘娘自行俯首认罪,加之柳大人与本郡主向陛下求情。想必柳妃娘娘也不过是冷宫渡此终生而已,性命无忧。”

温莫垂眼看着柳丛原,声音柔缓,眼见着柳大人由凄凉姿态转变为惊恐神情看着自己。

柳丛原心中恐怖,他明白温莫的意思,这是要自己去劝自己的女儿,伏案自首那根本不存在的罪名,只因芮苒曾动了对七殿下不利的念头。

他惊恐万分的看着这个被世人称赞温雅和煦,笑如暖风的巾帼郡主。那张战场锻炼而来的麦色脸上,笑容依旧和煦温稳,叫人难以置信方才那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是出自这位豪气稳重的郡主之口。

柳丛原苦笑一声,老泪盈在松弛的眼眶,险险欲坠。他声音暗哑的说着:“郡主手段了得,武艺举世无双,想要叫这柳府亡于瞬间不过动动手指的事。何必费这一番周折,要蛇蝎心肠地叫老夫去将自己的女儿推向那万丈深渊。”

温莫静默片刻,并没有在意柳丛原语中的辱骂之意。她只浅笑一下,神色回归无波,淡淡地如同面对如常人等一般。

“温莫本以为大人才智过人,必定能够了解温莫的一番良苦用心。既然大人宁愿舍去惩戒奸恶的平生所愿,也要护自己的女儿于繁花璀璨的悬崖,做那痴妄的春秋大梦。温莫也不再多言,只劝大人一句,既然已选了一条以为对的路,何不把那假山中收录多年的奸臣罪名记录册一火焚之。”

最后一句说完,柳丛原慌张抬头,却哪里还见温莫的身影,就像这房中从未出现过那样一个人一般。温莫去了那假山后,发现了那原是极重的一箱箱箱子里,只是石头和保护完好的奸臣罪名记录册。她竟洞悉自己如此做便是为了最后,被温莫逼入绝境时,还能做一件良官的本职。

他柳丛原一生为官,为的就是做一个不愧天不愧民,真心实意为国为民的好官。可是等他终于有机会的时候,他的女儿入了后宫。

他无可奈何,不能叫自己有让人搬倒的机会,因为他要做女儿的后背,所以他不能义无反顾地检举那些奸臣贪官,所以他庸庸碌碌十三年,竟忘了自己为官的初衷。

柳丛原老泪纵横,他明白自己女儿的心性与才智。或许,或许真如温莫所言。让芮苒退下如繁花点缀的悬崖般的后宫漩涡,去荒凉却安全的冷宫中度过一生,也是于她的一件好事。

可是他仍旧不忍,不忍自己亲手掐死女儿的美梦,不忍亲自将女儿推入暗无天日的冷宫。

这夜里,夜色璀璨。

伺柳宫里,柳芮苒对镜描着眉黛,可是她知道这镜中的粉妆丽容无人会看。今夜陛下又去了新进宫的才人那里,已经许久未踏入这伺柳宫了。

同时她也知道,陛下现在正在恼着她,只因六日前颜孜初无故的受伤,以及后面不知为何被人下毒,都有着她一开始有意无意推波助澜的功劳。

她心中激愤,有时也想着那祸害人的颜孜初怎就不干脆死了好。

可是转念又一想,若是他真的死了,或许陛下更不愿善待自己了。她是这一宫宫妃,自然希望陛下长期的青睐,说到底她做的所有,也不过是为博陛下的多瞧一眼。

心中凄凉时,想起宠爱自己的父亲,她又变得自信。她信陛下总是会回来的,父亲必定会有办法为自己筹谋。

她转眼看着镜中肌肤姣好,眉眼如秋波的自己,却不知何人会看,本已平和的神绪忽地一阵烦恼,冲着一旁的宫婢怒言:“为何送去柳大人那里的信还没有回复?”

“奴婢不知。”一旁胆颤的宫婢,连忙跪下,生怕一个不注意惹恼了柳妃,引来一阵毒打。

“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宫滚出去,滚!”柳芮苒一挥清透美丽纱袖,散落妆台上所以物件。

一旁宫婢惶恐,皆屈膝颤抖着退下。

作者的话
负压

快告诉我温莫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