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看到进来的流言，颜孜初好一阵气闷，忽然忆起自己出来时气急，没有交代下自己去了哪里，不必寻自己。

“回殿下，奴婢见殿下许久未回，心下担忧，便自己寻来了。”流言平静地回答。

她知道这柳妃与当初尚书府的案子有关，自己本不该出现在她面前，这么多年也因为颜孜初和各宫娘娘无甚来往，便也没有碰到过。今日自己这样大咧咧的出现的确不妥，但是担忧七殿下的身体，而且想要七殿下活不长久的人不是没有，流言这才冒险而来。

“本宫是小孩子？认不得回去的路？”看着流言，颜孜初就想起战寞那个混蛋。但是烦躁归烦躁，她要罩着的人，别人自然不能动。于是，颜孜初说完也不等流言回答，便向柳妃告辞，道皇奶奶有说过要他过去用晚膳，不便久留就带着流言离开了。

颜孜初离开不久，伺柳宫的后门便有一太监悄悄朝着宫门去。

再说颜孜初其实并未得到皇太后的晚膳邀请，不过是个借口而已。但是走到路上倒是真的饿了，便将错就错跑到皇奶奶那蹭饭去了。进了皇太后的天寿宫，便看到皇太后在凉榻上逗着鸟。一身深蓝衣裳，金丝勾线的展翅凤凰绣纹大片绽开，足下凤履亦是深色绣面，又以银线缠出朵朵祥云。

“皇奶奶，孙儿来看您了。”颜孜初边说边跑到凉榻旁坐下，双手环住皇太后的腰，下巴枕在皇太后的肩上，一副撒娇的模样。伴着那玉瓷白肌，灵动双眸，尤是让人怜爱。

“我还以为谁来了呢，这么放肆，通传没有，行礼更是没有。小初今年也十六岁了，怎么还是长不大的样子。”皇太后侧过头假恼地看着颜孜初，却没有真的怪罪的意思。

“孙儿在皇奶奶面前多大不也是小孩子一个吗。戏本里的齐天大圣不也翻不出如来佛的手心，皇奶奶吃斋礼佛，可不就是那大慈大悲的佛祖吗。”听到自己又大了一岁这样的话，颜孜初甚是高兴。

“就这张嘴跟涂了蜜似的。怎么又来哀家这里蹭晚膳？难道皇后克扣你用度了？”皇太后笑着逗颜孜初玩，脸上的皱纹叠起，是年老却慈祥的样子。

“哪能啊，皇后娘娘怎会克扣孜初的用度，孜初这不是想皇奶奶了才来的吗。”颜孜初边说边起身，双手搀扶着皇太后到精雕木桌前坐下，然后自己才在皇太后另一边的凳子上坐下。

“嘴甜的。旃儿去吩咐御膳房多备些七殿下喜欢的菜。”落座后，皇太后朝一旁的女婢吩咐道。

“咦？这旃儿姐姐倒是个生面孔啊，皇奶奶何时收了新婢女了？”颜孜初为皇太后斟了杯茶，然后看向长相秀丽的旃儿。被颜孜初看的脸红了的旃儿朝皇太后应了声，便匆匆退出寝宫朝御膳房走去。

“你这小子，不知道自己一张桃花脸，男女通吃吗？盯得人家小姑娘多害羞啊，祸害。”端起茶盏，皇太后逗趣完自己这个长着天颜的孙儿，才喝起来。

“皇奶奶！”这教训多莫名其妙啊，直让颜孜初好生委屈。

“得了，这旃儿是之前伺候皇奶奶的老人钱嬷嬷的孙女，今年也就二十二岁，进宫也没有几日。”喝完茶，皇太后才介绍刚离开的婢女。

“这么巧，流言也是今年二十二岁。皇奶奶可还记得流言？就是之前战寞领去我宫里的前尚书府千金李锦儿。”颜孜初笑了，这老天是多向着自己啊，本来自己还愁着怎么把流言在皇奶奶面前提出来，这下可不是无巧不成书吗。

“哦？李锦儿？倒是有点印象，等下你让她进来让哀家瞅瞅好了。”毕竟是在深宫中生活了一辈子的人，怎会不解自己的孙子这个时候提一个婢女出来的用意，做奶奶的能帮点的还是会帮的。

“皇奶奶果然仁爱无双。”颜孜初知道这是太后这棵大树愿意让他乘乘凉了。

“小蜜嘴，莫儿最是疼你，今日可有什么她的消息吗？皇奶奶老了，现在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外孙女，一个女儿家却偏偏要跟着领军打仗，你说皇帝怎么想的，每次战报传进宫里，哀家都是心惊胆战，深怕莫儿有什么不测。”皇太后目光苍凉，只一眼便可看到沧海桑田。

“皇奶奶别担心，今天孙儿还收到战寞送来的药和书籍呢，可见她现在定是很好的。”别说她现在好的很，就算不好也得给本宫好着。颜孜初心中如是想，却遮不了眼中那浅淡的担忧。

皇太后眼明心亮，瞧见孙儿的那抹忧色，倒也不戳破，说道：“就你，明明该称表姐，却从皇帝赐封后，便战寞战寞的叫。”说完，皇太后拍了拍颜孜初抱着自己胳膊的手。

“皇奶奶以前可是动过心思让孜初娶战寞的，若是孜初叫了表姐，岂不是乱了套？”

听颜孜初既认真又松快的口吻说着自己的婚姻大事，皇太后笑着戳戳他的额头，说到：“小气鬼，就你，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也记着。”

“怎会是小事，婚嫁大事，孙儿就是要记一辈子了。”颜孜初又无赖了。

“好好好，你记性好，奶奶争不过你，这孩子。”皇太后宠溺地拍拍颜孜初的嫩脸。

晚膳过后，颜孜初为皇太后引荐流言，流言深得太后欢心，当夜便暂住了天寿宫。

颜孜初一个人回到安泰殿的时候，信诺正好奇怎么流言姐姐没有一块儿回来，但想了想早间七殿下的恐怖样子，便打住了好奇的心。而颜孜初忙活了一天，本来便不好的身体更是疲惫，梳洗后便挥退了信诺，上榻就寝了。

但是颜孜初忽略了一个极为愚蠢的问题，一个男人待着深宫伺候，难道不是先要经过一番处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