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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君歌尽竹影西 作者: 四月叶 字数:3040 更新时间:2015-09-09 20:22:12

第五章、罚跪(二)

“哎四哥你等等我呀!”两位王爷一前一后进了祥瑞殿,自始至终初云都没有抬头。

“皇上驾到——”

两位王爷刚进了祥瑞殿,皇上就过来了。

龙靴驻足于珍嫔的面前,皇上着人为珍嫔撑了一把伞:“秀秀,你受苦了!”

初云仍没有抬头,却感觉到一旁的珍嫔抬起了头,语气中又带了哭意:“为了皇上,秀秀不觉得苦!”

倒是个会说话的主儿,初云心下感慨,这柔柔弱弱的声音连自己听了都生出三分怜意来,更何况是男人呢?这会儿皇上指不定多心疼这位珍嫔,心里该又更加恼自己害珍嫔罚跪了吧?

果不其然,初云这头刚想到这里,皇上便走到她跟前开了口:“比起秀秀,云妃倒是一脸轻松的样子。为了体现云妃的悔过之心,也为了表现后宫的姐妹情谊,还剩下的一个时辰不若云妃帮秀秀跪了如何?”

说是商量的语气,可哪里有初云拒绝的道理呢?终于被惹得有些恼了,初云怎么也没料到堂堂大酉西景帝竟会如此幼稚无聊地来针对一个嫔妃。她抬起头与皇帝对视,丝毫不掩眼中的玩味:“皇上既心疼珍嫔妹妹,臣妾帮她跪了就是。”

“好!”看着初云如此模样,羽玄景笑着点了点头之后却突然蹲下直视初云的双眼,眼神变得阴谲莫测:“不管贺家送你进宫有何目的,朕不能杀你,但朕也没有必要与你客气。”

他突然的变脸到叫初云吓了一跳,不得不承认,这位皇帝阴狠起来的样子的确很是骇人。避开了他咄咄逼人的眼神,初云耸了耸肩,语气间却丝毫都没有方才的规矩了:“如今跪在这里的人是我,皇上既能安安心心地如此拿捏我,想来区区贺家也威胁不到皇上,您大可高枕无忧。”

“有趣!”又笑了笑,羽玄景便不再与初云纠缠,只扶起了一旁的珍嫔向着太后殿里走了去。

直到两人进了殿中,初云才松了口气,方才羽玄景身上的霸道狠厉着实压得她起了一身冷汗。其实羽玄景的确是高估了贺家高估了父亲,若是真想做什么大动作,贺家也不会送她替贺如铃入宫了。何况她离家前贺如铃警告过她要替贺家谋出路,就证明贺家如今只剩下面儿上的荣耀了,内里已是回天乏术。

可初云越想又觉得奇怪,贺家如今有向皇帝示好的意思,现在贺家虽还被称为“三大家族之一”,但随着当初大皇子的落败,不管是势力还是财力都远不如其他两大家族了。西景帝若想动贺家其实并非不能,只是西景帝的表现似是对贺家有着很大的忌惮,这有些反常。

日头越发毒了起来,传膳的宫人陆续经过初云的身旁。也不知是怎么逗了太后开心,太后殿里欢身笑语一片,连方才还在受罚的珍嫔的笑声也传了出来。

闻着饭菜的香气,初云的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她顿时觉得有些气闷,别人一家子欢欢喜喜地吃着午膳,她却在殿门口顶着大太阳跪完自己的罚还要替珍嫔再跪一个时辰。

看着一盘盘珍馐被流水似的送进了祥瑞殿,初云的饥饿感就越发地强烈起来。为了转移注意力,初云在心中默背《兵法二十四篇》。(附注:笔者不才,《兵法二十四篇》为诸葛亮所作,在此借用,万勿考据)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每每觉得心烦意乱之时,她只要背起兵法来,心便能安定下来。只是从前在贺府着重教养闺秀之礼,难得才能看上一篇兵法,初云会的也不过是这篇前朝就流传下来的《兵法二十四篇》了。

好不容易又熬了大半个时辰,初云只感觉又饿又累,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整个身子都要僵掉了。尤其是膝盖,日头虽大,但青花玉地砖却仍旧寒凉,整个膝盖又酸又疼又冷,怕真是要跪出什么毛病来了。

正思考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偷个懒,那边太后殿里的午膳已是用完了。皇帝扶着柔柔弱弱的珍嫔先出了殿门,而后跟着两位王爷,一位穿着锦蓝儒衫,二十出头的样子跟在皇帝身后说着些什么。一位着了一身的玄色,肤色虽黑些却丝毫不掩其俊逸,比起身旁的两位,更多得几分肃杀和刚劲的气势。

那是……

初云的眼几乎立时就被那玄衣男子吸引了去,他的侧颜如此眼熟,多像是那一日城破拼死护了她们母女七日的大哥哥。

不……不可能……

初云复又推翻了自己如此荒谬的想法,看他的穿着身份必是堂堂王爷,又如何可能是那一日狼狈至极与难民为伍的少年呢?

可眼前的侧脸与那七日她日日看着的侧脸交叉重叠,复又重叠交叉,竟生生地在初云的脑海里变成了同一个人的模样。

正当初云的脑海里喧嚣翻腾之时,一行人却向着她的方向走了来。那玄色的身影挡在了她的面前,微曲着膝向羽玄景抱拳:“皇兄,臣弟斗胆,让跪着的云妃起身吧。罚也罚了,母后好容易被六弟哄高兴了,何苦让她还继续跪着?”

看着她们走来之时初云便从回忆中惊醒,又微低了头也未行礼,只是静静地跪着。是了,若他真的是那个少年,如今也该长到这般年纪,有着如此沉稳又略带些沙哑的声音了。听着羽轩浛为她求情,初云的心里的委屈却突然间爆发了似的,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扶着身边的珍嫔,又看着低着头在日头底下跪着的初云汗水已然打湿了衣襟却仍将脊背挺得笔直,羽玄景怔了怔,才语气淡漠道:“嗯。那你就起来吧。”

“谢皇上!谢王爷!”

睫毛微颤,初云努力地压住自己心底的激动和颤抖,还是跪着将礼数做了周全。

直到他们一行人走远,初云才如释负重地跌坐下来,汗水也一滴一滴地滴在青花玉石铺就的前庭上。

“娘娘快起身吧!”既然不必罚跪了,安福方才自然该同皇上一起走的。但他眼见着皇上并没有留意到自己,又瞧着这云妃也真是个有心性的,反到愿意扶一把。

他又将本是苁蓉为他打着的伞举到了初云的头顶,嘱咐道:“娘娘在这青花玉石上跪了几个时辰,膝盖定是受不了的。回去了最好还是叫太医来看看,别落了什么病根到不值当了!”

“多谢公公!”初云只觉得自己这膝盖已经没了知觉,整个人必须要靠着和顺和安福的搀扶才站得起来。刚伸开了些膝,刺骨的酸痛却又让初云趔趄了一下,若不是和顺和安福反应快力气大,她定是要狠狠地摔上一跤。

终于站稳了些,苁蓉便换了安福来扶了初云。初云对着安福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以示感谢:“今日多谢公公了!公公快些回去吧,在皇上身边当差莫要耽误了。”

看着初云离去的背影,安福深深地叹了口气。罚跪的时候这位云妃一直笔挺着的脊背他都看在眼里,日头大了她自己未撑伞又让身边的宫人给他和泰嬷嬷撑了伞。这样一位又有心性儿又知道体恤宫人的主子,怎么偏偏就投了皇上最厌恶的贺家的胎呢?

等回到落芸殿之时,天色都擦黑了。虽说坐了辇舆不必初云走回来,但就这跪了近三个时辰的膝盖,光走下祥瑞殿前的台阶都有得初云受的,不过三十八级青花玉台阶,却硬生生地叫她挪了近半柱香的功夫。

“娘娘!”刚进了殿,半夏就迎了上来替苁蓉扶了初云,“娘娘今日受苦了!奴婢这就着人去请太医,这膝盖可千万别要落了什么病根啊!”

“不必请太医!”坐到殿中的太师椅上,屈膝的痛再一次将初云折磨了一遍,她对着半夏挥了挥手,缓了缓才道:“本就是受罚,叫了太医总归不好。不要张扬,你亲自去太医院拿了药来就是。先传膳,饿得不行了!”

晚膳是早就备好了的,半夏匆匆地去太医院了,苁蓉却贴心地拿了条轻薄的蚕丝毯搭在初云的膝上。这一天跪下来滴水未进,初云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先让苁蓉倒了三大盏茶灌下肚里,又将晚膳的饭菜几乎吃了个精光才初觉饱意。

初云更已好了衣半夏才匆匆地回到落芸殿,手中只拿了瓶温经通络散来向初云请罪:“奴婢有罪,只拿到这瓶温经通络散。太医院的人说,药都给珍嫔用了……这瓶通络散还是奴婢求了半天才求来的。”

“罢了,你起来吧。”想来这应该也是皇上的吩咐了,太医院那么大,何至于一位妃嫔就能用光了所有的药呢?还好初云对这个小气皇帝的所作所为早有料想,和顺又懂些药理,给她想了个法子,她便道与半夏和苁蓉:“咱们明日自己做些护膝,太医院没有现成的药膏总有药材吧。在护膝里装些活血化瘀的药材,我就日日戴在膝上,再多喝些姜汤驱驱寒气,养着应该能好。”

作者的话
四月叶

二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