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休泽让众人平身，自顾坐下抱起紫茉后，将目光投向石钟毓，没有温度的笑意更像是一种警告。

石钟毓并不抬头，却也知道轩辕休泽的意思。想来他是认为自己亲近小公主有什么目的吧，随他去，自己此番行径并无不妥，身为皇后亲近皇上的孩子是应该的。

轩辕休泽看着自己女儿粉嫩的小脸，心中不免柔软了几分。细细瞧来这眉眼倒是像极了瑶儿，不禁又喜欢上几分，心中也甚感孩童之精巧。

“紫茉怎的跑到这里玩了？”轩辕休泽并未将眼神动作从小公主身上移开，话语却是向奶娘提的。

奶娘忙回话道是公主逐蝶玩耍而至。皇上听了并未说什么，小公主却坐不住了，非要同石钟毓亲近，而皇上却没有一丝要放手的意思。

“朕一向认为皇后最为守礼，挑不出一丝错处，今日却是怎的在这御花园中失了应有的风范？”皇上本就剑眉朗目，身形高大，气势逼人。此时的责问使其愈发深沉，眼眸深邃难辨，让人望之生怯。

石钟毓却不见一丝慌乱，恭谨地答道：“臣妾知错，今日偶遇小公主，见她甚是可爱，不禁失了仪。还请皇上谅解。”

轩辕休泽并不作声，良久才说道：“有时朕都会奇怪，皇后是怎样做到如此地步的？无怨无言，守礼谨行，是故意而为之，还是本就这等性子？”说着停下来看向石钟毓，见石钟毓恭谨的立于身侧，而并无答话之意，才继续开口“皇后似乎很笨，却又似乎很聪明，从不触动任何一个人，这样步步思虑的生活，皇后难道不觉乏累吗？”

石钟毓面目如常回道：“皇上所言倒是让臣妾突觉不易了，臣妾并不曾多想，只是谨守从夫之理罢了。皇上过的顺遂，臣妾才顺遂，其余之事一概不重要。”

“哦？果真如此？”轩辕休泽扬眉。

“自小，臣妾父亲便时常提点臣妾，道是固守本心，尽己职之责，不困于物，不奢无望，方可安和此生。所以，臣妾从来都是无所求，如此也便无所触怒于人。”石钟毓答得顺畅，自知爹爹忠心一片却不为皇上所信，却不论如何也要将石家之忠尽力上表。

皇上听了并没有什么反应，将怀中不老实的紫茉公主交给奶娘，转身离去，经过石钟毓身边似是随意开口，留下四字——“冷暖自知”

石钟毓眼眸暗了暗，直到皇上身影消失，才回过神来。嘴角绽了一个嫣然的笑意，双眼微合，静静感受着暖暖微风的轻抚。凤钗流苏微动，朱唇轻启：“回宫吧，奶娘也将公主送到容妃哪里吧，公主还是应该同她的母妃多亲近才是。”

行走在高大的宫墙间，石钟毓指着朱红的宫墙，幽幽地说：“叶芜，你看，我们就是在这缝隙间生活着的华服蝼蚁。”

叶芜心中也是一阵难受，宽慰道：“娘娘常说不乱于心，即可不困于情，不困于情才得心情开阔。娘娘不要想伤心之事，才会心情开阔吧。”

石钟毓抿嘴微笑，笑意不深，并不达眼底，“叶芜倒是言重了，于情于心，自是不会乱的。至于伤心之事，再去回想，反倒伤时无用，这倒是极对的。只是有些矛盾的缘由还是需要多多警惕才好。本宫信皇上不会无缘猜忌，更信我石家儿郎忠心为国。只是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叶芜见皇后娘娘并无需人应答之意，并未再开口，只是见娘娘静默沉思之态，也只叹娘娘不究于烦心事，如此，甚好。

轩辕休泽还是太子时便常听先皇说，石家皆为忠君报国之士，宜当重用。

看着手中明显属于石家军的刀，轩辕休泽目光微缩，三年了，一切线索都断的干干净净。他无法肯定事情乃石家人所为，但对石家的忌惮却愈发深重。

收起那把刀，传来贴身侍卫江城，问道：“那件事可有眉目了？”

“江城惭愧，并未查出飞刀所属之人。”轩辕休泽凝眉挥手令其退下，这种一切都混沌不受掌控之感着实不好受。当年羽翼不够丰满，遗下各个疑问直到如今也无从查起，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