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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 作者: 半九十 字数:1736 更新时间:2015-06-12 23:00:35

一百一十九章 决心意

青竹平卧于榻前,眼睛轻轻阖起,神色安详地便仿佛已陷入了熟睡一般,耳朵却用心听赫连一件一件诉说着这一年多的光景内离开了他时苏栾的样子,眉头时而轻轻挑起,嘴角时而上扬,只是这样听着,都同他就守护在苏栾身边一样,这样的笑容,便同那个梧桐落叶的秋天,苏栾轻轻上前一步一只手毫无征兆的戳在他的腮帮想要的那个笑容一般,殊无二致……

她替他为亡父结庐守灵,她因他的失踪吃不下饭,她因他被刘玄扣押不惜举赤眉全力进攻长安向刘玄要人,青竹眉头轻轻蹙起,露出一个无比苦涩的笑容,这个丫头,怎么还是这么傻,曾经那样待她的谢青竹究竟还有哪里值得她如此惦念?

他是多么想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牢牢握住她的双手,将她一直栓系在他身边。她一直说他霸道,他便就是这么霸道,他要亲口告诉她,他有多喜欢她,多珍惜她……

可惜,他终将负她……

青竹轻轻睁开阖起的双眸,清癯的脸颊上眸中眼神清冽,青竹轻轻叹了一口气,眉宇间浮现一抹复杂神色,最终轻轻叹了一口气,一瞬不瞬望着赫连,似是在开口询问赫连,又仿佛是在询问自己:“当初是我将她推得远远的,可为何听说她还是没能忘记我,我心下却暗松了一口气?”

赫连摇了摇头,只是看着青竹的眼神愈发悲伤。

青竹脸色蓦然一变,只觉左胸一阵剧痛,侧过身来便开始剧烈咳了起来,咳得是这般撕心裂肺,仿佛恨不得要连体内肺脏都一同咳出来似地,便在这时,淳于晏一根银针急忙戳在青竹颈后一处穴间,一口鲜血呕了出来。青竹伸手杵在床沿处剧烈喘息着,嘴角笑意更加苦涩:“我多想陪着她,可如今我这副模样,要如何再陪她……”

一阵沉默之后,几声沉重钟声自远处悠扬传来,青竹将身子侧转过来望着赫连:“看来刘玄已经出城去迎接樊崇了,你如今毕竟是赤眉使者的身份,便先去吧,至于阿栾,我总要露个面,可也不太好直接去见她……”

沉吟一会儿,青竹道:“你便去同樊崇说一声,一会儿我会借着去见他的时机,见见阿栾,也顺便……”

青竹顿了顿,眉宇间闪过一分痛色:“顺便断绝了她在赤眉对我的最后一分念想。”

赫连点了点头,向门口走了几步,旋即又退了回来,冲青竹郑重地行了一礼,随后又大步走了出去。

青竹看着赫连离开的身形,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着一旁双眼噙泪的淳于晏:“青竹能否站起来,便有劳淳于先生妙手了。”

“什么妙手……”

淳于晏摇了摇头,一瞬不瞬将青竹望着:“这场牢狱之灾将你折磨成现在这副模样,公子你可知不要说三年,如今你这颗心脏,便连能否撑过这半年都已是未知,倘若此时强行施针,对你只是百害无一利,还有施针期间强加于身的痛楚,二公子,你可真是下了决定?”

青竹淡淡一笑:“若先生方才没看出青竹的决心,又岂会轻易应青竹?”

“至于余下的寿命……”青竹无憾一笑:“如今匈奴内乱,刘玄将倾,而刘兄智谋不让于我,这天下还有什么需我再来操心?这章征战了数十年的乱世,也是时候该翻过去了,我又还有什么不知足?再待我最后结果了阿栾心中的执念,即便是就此去了,虽有遗憾,却再无悔恨,淳于先生这便下针吧。”

听着青竹这番话,不知为何,几滴老泪便顺着淳于晏沧桑的颊边流了下来,淳于晏哽咽着应了一声,自针包中取了几股银针来,不忍别过头去,淳于晏看着王凤:“王凤将军,接下来对公子实在太过残忍了些,可否劳烦将军回避一二?”

王凤担忧望了青竹一眼,点了点头,出门之时却也顺便将门给捎带上了。

“辰儿……”淳于晏轻声对一旁站着的淳于辰吩咐道:“去取一方软木来给公子咬着……”

淳于辰心中一惊,他虽不知青竹自小便连笑都是强咬着腮帮憋在唇间的那份决绝,可他也已知道这位比他虚长几岁的兄长性格究竟是有多么的坚韧,似是往日银针渡穴那般连常人只是一次便再也不敢尝试的痛苦,这位兄长却只是挑了挑眉一声没吭便忍了下来,可现在,居然要用上软木么……

那究竟是一种怎样的痛苦?

淳于辰当即也不敢懈怠,急忙应了一声,便自药匣中取出一枚上好软木,轻轻递到了青竹犹自虚弱的手中。

青竹轻轻一笑,将身子在床上挪了挪,尽量找了个他认为舒适的位置,又让淳于辰帮他将瓷枕的位置挪了挪,不再犹疑,青竹轻轻将软木放在齿间轻轻咬住,双眸渐渐阖拢……

淳于晏此时也将银针针尖涂抹上了一层药汁,那双平素向来稳健的双手,此刻竟微微颤抖,待淳于辰轻轻将自己额间汗水擦拭后,淳于晏深吸一口气,只是片刻,双手一共四针便已牢牢刺入了青竹胸前。

作者的话
半九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