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胭脂泪

虚阳真人一步一步的走到韩思楚的身旁，用阴冷的目光上下打量韩思楚一番，沉着脸一字一顿的道：“孽障，你到底是谁？”

韩思楚心中一跳，迷惑不已，不知虚阳所言何意，可听虚阳真人话里尽是怒意，再看他脸色极是难看，不由自主的心中已生出了惧意，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颤颤巍巍的道：“弟子，弟子不知······”

还没等韩思楚说完，虚阳盯着韩思楚，冷然喝道：“快说，是谁派你来的？到上清宫有何目的？”

韩思楚被虚阳这般一喝，脑中立刻嗡嗡作响，片刻才缓过神来，只见他再也顾不上身上伤痛，挣扎的爬了起来，跪倒在地，惊慌的回道：“真人冤枉啊！思楚只不过是街头流浪的平头百姓，来上清宫不过也是仰慕仙门，想要学些仙法本领，好不至于继续流离失所孤苦伶仃！求真人明察啊！”

虚阳修行二百余载，功行深厚，在当今天下也算得上是声名赫赫的人物，如今岂能被韩思楚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当下冷冷的道：“轮回大力，乃是上清宫镇宫奇术，而你竟然能轻松吸取，这又岂是一个平头百姓做的出来的！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他说到最后，话声已是冰冷无比，带了几分煞气，听得韩思楚脸色发紫。

韩思楚此时匍匐在地，整个身子不住的发抖，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其实他心中的确有难言之隐，不过在他看来这事跟付凌霄毫无干系，所以他根本未想到付凌霄那一层，如今他在虚阳真人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当真是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一个劲的支支吾吾。

虚阳真人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眉越皱越紧，口中冷冷的道：“快说！”

韩思楚抬首看着虚阳，眼中已经有了泪光，脑袋更是不住晃动，可就是不知该说些什么。

虚阳真人冷笑两声，怒急反笑，道：“好，好，好！你倒是个硬骨头！既然你不肯说，那我就成全你！”

只见虚阳虚空一抓，一把青铜雕花斑斓古镜，被他抓在手里。虚阳手掌前伸，口中冰冷的道：“还不说吗！”

韩思楚在上清宫这段时日，已经颇有见识，此时一见这古镜，便知这绝非一般法宝，自己若是真被它来上一下，恐怕当时就要魂飞魄散，想到此处韩思不由得一阵胆寒。赶忙猛劲的叩头，口中惊叫道：“思楚当真冤枉啊！思楚冤枉啊！求真人饶命啊！求真人·····”

“闭嘴”虚阳真人手腕轻动，只听一声“砰！”的巨响，一股排山倒海的大力涌来，韩思楚如风筝一般向后飞去，重重的撞到了后面的大树之上，只听“咔咔”两声，大树应声而断。韩思楚被断了两节的大树压在下面，口中不住的有鲜血涌出，脸色惨白。

虚阳真人一个箭步，蹿到了韩思楚的身旁，只看他双眉倒竖，脸色紫黑，眼中已尽是凶厉之色，口中狠声道：“祸害遗千年，我绝不能留你！”

“住手”就在这时，一个温柔似水又显疲惫的声音突然从虚阳真人身后传来，虚阳听见这声音一愣，缓缓的放下手，片刻才道：“这孽障根本不可能是那人，你为何就是如此执着那！”

“是与不是都已不在重要，胭脂只求师傅放过他。”这声音一字一顿的从虚阳的身后传来，听得虚阳身子微抖，愣在当场。

片刻之后才见虚阳缓缓转身，望向身后。

此时已是半晚时分，夕阳西下，红彤彤的火烧云，映照在这片林间，给这林间增添了一股别样的美丽。一个身穿青布道袍，身姿婉约修长的女子，俏生生的站在林间的空地之间，一时之间仿佛天地之美都唯她一人。

她的衣衫并不合体，披在身上显得宽大许多，但却遮挡不住她那曼妙身材。唇薄而柔，双瞳若水，眉似新月。她面似莹玉，似水流波，似是那风雪之中的梅花，经历严寒却更是美艳而不可方物。

虚阳默默的看着她，眉宇间满是愁苦痛心之色，过了好一会，慢慢的转过头去，长长的呻吟一声，道：“胭脂！我一生没有它求，只愿你好好活着，可是却整整看你痛苦了三十年！我，当真不想看着你在继续受苦下去了！”话音一落，虚阳那苍老的面容之上竟然留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胭脂慢慢的走进虚阳身边，白皙的手掌伸了过来，缓缓的擦拭着虚阳的泪水，口中道：“胭脂的轮回之力已经被他吸的差不多了，如今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你就当这是胭脂的最后一个心愿，行吗，爹！”

虚阳猛地回头，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胭脂，口中哽咽道：“胭脂你叫我什么？”

“爹爹。”

虚阳听完，愣了片刻，忽然对天狂笑，笑声中蕴了无数凄凉。狂笑过后，他已是老泪纵横，只见他冲着胭脂道：“你终于肯认我，可是你竟然是为了这小子认我，可笑，可笑啊！”话音一落只见虚阳回首冲着韩思楚吼道：“今日我不杀你，明日我却未必会手下留情，你好自为之吧！”之后也不管昏迷中的韩思楚听未听见，就大踏步的朝着林子外走去，直至人影消失。

胭脂望着虚阳的背影，再次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