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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农民 作者: 沐魏木 字数:2419 更新时间:2015-05-21 22:14:00

第一章 往事

农民工,这是沐士平这十年来在深圳学会的一种称谓,其实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农民工是指哪些人,它是贬义的还是只是一个名词?

沐士平出生在广东梅州的贫困县里,父母户口本上都是务农,而沐士平也没有好好学习,初中毕业就出来打工,做过学徙,做过工地,进过工厂,虽然他不知道农民工涵盖了哪些人,但沐士平明白自己就是其中一个农民工。

成长是一个漫长的回忆,而有些事让沐士平永远无法忘记。

记得那天爷爷去世,在大堂里放了一张床,床上是死去的爷爷,白色的蚊帐隔绝了永远。

沐士平偷偷的在胡同口望向大堂里,母亲和婶婶们跪在堂口已是哭得沙哑,父亲和叔叔站在不远处满脸伤悲,沐士平看到了满堂只有黑白颜色。

那年沐士平八岁!

爷爷去世的第二天沐士平全身瘫痪。

他还记得前一天晚上他梦到奶奶牵着牛过来身边,奶奶比爷爷更早去世,早得他不能记清楚她的脸,但沐士平知道她是奶奶。

母亲过来后发现了他的异常,此时他身体虽然不能动弹,却能看到母亲焦急的脸上挂满了泪水。

父亲骑着单车,带着背上沐士平的母亲往医院,刚开始在镇里打针,他能知道医生在他的额头上找了血管把冷冰冰的针剌了进去,可是到最后却是没用。

最后父亲还是骑着单车载着沐士平和母亲,走了十几公里到了县城医院。

当时医生说沐士平只有两成机会活下来,除了眼睛能动嘴巴都张不开,每天只是滴着让他觉得更冷的针药水,还有,母亲用那颤抖的手抚摸他的额头,不经意间又掉下的泪水。

父亲开始骑着那辆凤凰牌单车到处打听,希望为他活下去找到机会。

后来单车放在医院以前放的地方,中午从医院出来却不见了。

母亲知道了后只是默默流泪的她,却是真的哭出声来,不只是单车没了,或许更害怕沐士平也没了,后来,沐士平经常知道母亲半夜会在被子下摸摸他的身体,也许是害怕他突然失去了温度。

在医院住了一个多星期,一天到晚都是吊着针,那天母亲突然叫医生今天先不打针了,把沐士平抱起来往医院外走去。

那时沐士平已经八岁,母亲抱着他都有点吃力,出了医院门口他看到太阳,那是个晴朗的天,没有一丝乌云。

母亲抱着他到了一个院子,这是医院护士宿舍的一个院子,借了桶和脸盆,在院子里帮他洗头,头仰天上,沐士平却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太阳的样子,却被阳光弄得模糊,母亲这时很认真的帮他洗头,和旁边的护士有说有笑。

当天晚上沐士平梦见自己身体再也没有了知觉,似乎自己飘出了身体,看到了许多匆忙的人,看到被爸爸抱住哭得没有力气的妈妈!

那时不懂事,但他一下子竟能想像自己是不是和爷爷一样躺在大堂里?

醒来后看到的却还是母亲那关切的眼神。

就这样又在医院里呆了半个多月,对沐士平来说像是无比漫长,又像是只是一下子就过去了,也不知道怎么?父亲带着母亲背着士平到了一个似乎很残旧的阁楼里。

阁楼里有一个老人,记忆里他爬阁楼的楼梯都有点吃力。

然后到了晚上睡觉以前他就会拿一根棉灯芯点起火星后在沐士平的身上烫,他能感觉到疼痛,烫一下身体都会颤一下。

有了几次以后,他竟然似乎有了对身体的点点掌控。

沐士平也不知道多久以后,他回到了家,依旧是全身不能动弹,却能开口说话了,白天晚上一直瘫睡在床上,身上所有关节敷满了中药。

脖子,肩膀,手上,膝盖,甚至大腿根上都绑着布条,里面是浓浓白酒味道的中药,而且必须是煮热的,很烫,有些草根树枝模样的中药绑上后扎在皮肤上也很痒。

但就是这些让沐士平慢慢的好转了起来,开始能轻轻的摆动腿脚,能翻动身体,能挥动手臂。

其实说真的还小,沐士平不知道那样瘫痪了意味着什么,而且能重新开始好起来是多么大的奇迹都不知道!甚至也不知道是什么病。

甚至他都忘记了有没有渴望着如其他小孩一样能蹦能跳,能跑能走,但沐士平确实开始能走路了,开始能像正常的孩子一样闹了。

那时候才虚岁八岁,对于现在的沐士平来说真的只是记得这些了,还有一些零散的片段,还记得不知道哪天父母想让他坐在门口晒太阳,然后就去忙了,大伯见他一个人在椅子上,脱下军大衣裹在他的身上。

还记得父母要是没空堂姐就会背着他,帮父母照顾他,长大后想来堂姐那时最多十一岁,是要多么努力才能背起八岁的自己。

突然的这些往事,突然的这些亲情,让沐士平明白自己活下来不容易,但亲人将他活下来更不容易。

就这样撑过了死神对自己的威胁,虽然身体还是比较弱,但总算也慢慢的长大了。

03年沐士平17岁,不认真学习没考上高中。

开始了所谓的农民工生涯,去过惠州学修摩托车,去过一家餐厅学炒菜,最后在羊城工地里搞水电安装。

出了做事沐士平才发现自己的病其实没有痊愈,特别是紧张时左手根本无法控制,抖得非常厉害,而且其他也是会颤抖。

在惠州时是在一个叫吉隆的地方,那里全是做鞋的,走在每条街上都能闻到很浓的胶水味道,而且到处都是鞋厂,却也是人口很多,基本上都是鞋厂的员工。

有了人自然多流动,为了方便打摩的是个不错的选择,摩托车就多了,我在其中一条街中间的店里学修摩托车。

那是沐士平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离开家,离开家的前一个晚上,叔叔把他叫了过去,找了两套没怎么穿过的旧衣服给他,那时叔叔刚从市里的医院做开颅手术回来不久。

照家里的意思是想让沐士平去学一点技术,在那时真的有一门手艺在农村是很了不起的事。

第二天一早五点钟母亲就把他叫醒,煮了几个鸡蛋,还装了一袋花生和几个梨,早早的就和他等在马路边上。

等了好久好久上了车后,母亲塞给沐士平一百块钱,然后等她下了车,车就开始离开他熟悉的路,熟悉的树,熟悉的家,还有渐渐看不见的母亲!

其实刚开始知道要出远门时沐士平心里是很期待的,心里也是有壮志的,但越来越远,那些认识的所有,心里也开始有了不舍!

车走了很久很久,对于一个没出过远门的人来说,四个多小时的颠簸真的是很久了,终于停在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司机告诉我这就是母亲让士平下车的地方,就这样被丢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车费四十五,还剩五十五,他要这个地方工作一个月以后有八十元,算是学习没工资,八十元是给的零花钱。

这些来之前就和他的“师傅”说好的,在一个小卖部打了公共电话不久后,他“师傅”骑着摩托车把载到了惠州吉隆鞋城。

作者的话
沐魏木

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