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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乐 作者: 半九十 字数:2123 更新时间:2015-04-19 23:00:43

第六十五章 清平乐

苏栾从未见过这副模样的青竹,一向冷漠沉着的坚毅面孔如今眉宇间竟带着淡淡的忧伤,苏栾小心翼翼问道:“什么?”

青竹一直清明的双眼此时带了一丝恍惚:“记得出师之前师父曾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人只要活在世上便十之八九总有不顺心的事,当时的师父看我半晌,摸着我的脑袋问了我一句话,若换作是我这个他平生最得意的弟子,是否便能跳出这个囹圄?”

苏栾看着青竹:“你的师父?”

青竹突然想起来:“我还没同你说过么?我从师于新野阴陆,师父他是管仲第十三代嫡系后人……”

苏栾恍然大悟看着青竹:“原来是管仲的经纬之术!怪不得这么厉害,可是管仲的每个后人都像青竹你这样吗?”

青竹微微一笑,却并未如往常那般接过话来,只是摇了摇头。

苏栾哦了一声,接着刚才青竹没说完的话问:“那后来你怎么回答你师父的?”

青竹挑了挑眉:“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反问师父,若是师父会如何做?师父只是缄口不语,和蔼笑了笑,第二天将我送到县衙做了掾史,临走前和我说,等我什么时候决定能不做这个掾史,他便告诉我答案……”

苏栾听到掾史,抬头看着青竹:“我和你初遇时,你就在那做的掾史?可是那时新野的阴陆不是……”

青竹点了点头,神色忧伤:“不错,师父已然提早一步仙逝了,而那个答案至今也再没人告诉我。我在县衙一做掾史便是两年,这两年,倒也揣测到了一点师父当年的用意。”

“唯有身处卑微之人,才最有机缘看到世态人情的真相,而掾史却是旁观这一切再好不过的一个位置。两年下来看尽了太多人心丑恶,我才明白为何师父这一身经纬的本事为何不去谋个一官半职,却偏偏隐居在新野这个小地方?我后面想,兴许师父已然对这世间的人失望了吧……”

“于是我选了一条和师父并无二致的道路,以为这便是师父给我的答案。”青竹轻轻吸了一口气:“我也以为,这便是乱世中一份难得的安乐。”

“可我终究不是师父,只因我还是谢方的儿子……”

青竹回想起回到绿林那一路上同大哥谢忠的那一番争执,神色一黯:“尽管背后站着一个苏旷,可大哥终究还是不能容下刘演,一边是自己血肉至亲大哥,一边是生平挚友刘秀,阿栾,若是你会怎么做?”

苏栾咬着嘴唇摇了摇头,心疼看着青竹:“我不知道……”

青竹微微一笑,笑中带了几分苦涩:“正是因为为难,我便什么都没做,只在一旁看着事态静静的发展,这一看,便看到了舂陵起兵,刘秀的半家人在小长安一战惨死,舂陵军半数并入绿林,而大哥同刘演的矛盾也愈演愈烈,可那时他们却还没到现在这番水火不容,也是在那时,我看到了一个解决所有麻烦的契机……”

苏栾奇道:“什么契机?”

青竹望向苏栾,神色间闪过一丝复杂:“苏旷。”

“连在大哥还有刘演之间的矛盾,便是苏旷。只要除去苏旷,便不会今日登基即位的刘玄,刘演也不会落得个身死的下场,只要除去苏旷,大哥的野心也会逐渐熄灭,可惜那时还并不知道你同苏旷的关系,只想到若是苏旷死了,他毕竟是你的父亲,届时你一定会悲痛欲绝,虽然马叔中途也劝了我几次,可我还是迟迟没有动手,后面等我明白一切,却什么都迟了……”

青竹淡淡说出一句话来:“这样细算下来,害得刘演身死,我未尝不能算作一个帮凶……”

苏栾听到这里眼中渐渐泛起一股酸意,青竹原来一人面对了这许多她都不曾知道:“若是没有你,这一切还是会发生,你不用将一切都揽在自己身上……”

青竹摇了摇头:“我不是将这些揽在自己身上,只是因为刘演的死,突然让我想通一些事情,对师父当年说的那些话也有了一个重新的思量。”

“万一,真的不会有万一?”青竹想起师父对他说过,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终究一个囹圄罢了,而即便是他谢青竹,也终究也有顾不过来的地方……

青竹叹出一口气来:“既是乱世,何来安乐?可笑我竟一直都未能看穿……”

终究是人心造就了乱世,还是乱世改变了人心?

青竹伸出只手指向远处昆水的方向:“那便是昆水,昆阳一战四十二万新军葬送在这条河水中的便有几近半数,阿栾,你说他们有谁希望死?”

青竹神色悠然:“这便是乱世,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侈的纷争之世,苏旷也只是想要在这夹缝中活下去罢了,而天下又有何止千千万万个苏旷……”

苏栾听青竹说了这许多,痴痴望着青竹指过去的昆水方向似是若有所悟,偏头看向青竹:“你是想要……”

青竹点点头,眸中的困惑已然不再,温和低沉的嗓音从喉中缓缓传出,声音飘渺:“一曲清平乐,乱世谁人和……”

苏栾悄悄往青竹身边挪了挪,悄悄将头靠在青竹肩头,目泛柔情道:“无论你要做什么,我永远陪你。”

说完这句话,苏栾脸颊绯红急忙从青竹肩头跳开,而青竹估计刚才话说多了此时起身去抬了杯水出来喝。两人之间沉寂一会儿,半晌,苏栾一个人坐在一边别扭一会儿,转头看向青竹,鼓起勇气终于问出一个问题来:“青竹,你究竟知道关于我的多少事啊?”

青竹眼底充满笑意,却目视前方语气悠然:“哦?比如……”

苏栾看着青竹这副淡然模样心里咬了咬牙,却还是讨好道:“比如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并让马叔来救我的?”

青竹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

苏栾心里继续咬了咬牙,还在讨好道:“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是匈奴人的,整个汉军就只有苏旷一个人知道。”

青竹笑着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

苏栾心里继续咬了咬牙,这回却是笑眯眯看着青竹,眼中闪过一丝调皮:“还有,我从来都不知道青竹你原来是这么关心我的啊。”

这次青竹刚喝到口中的水差点被呛了出来……

作者的话
半九十

终于把这一章发出来了,长长舒出口气,好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