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金屋藏妖
(一)
高雅大气上品味!
我推开门后的第一感叹。
怎么感觉有好多双眼睛在看我!
站稳脚后的第二感触。
真是想不到这外表清新简易的藏书阁内有玄机啊!
外面甚是不起眼的壁画上不过是一个身着白衣,行径飘逸的男子降服一只外表像犬,四足无爪,背上还插着小翅膀的妖怪的图。
妖怪匍匐在地上,尾巴老长地盘蜷在左下角,不经意一看会觉得这一圈圈的尾巴看着甚是眩目,偏偏这尾巴所在位置便是那扇小门,真是画中有画。
这是一间不亚于皇室藏宝库的屋子,地上铺着的都是金灿灿的,仅仅为了衬托那本书的尊贵?还是为了享受视觉效果?太奢靡了,每踩一步,都感觉胆战心惊生怕踩脏了这一片辉煌。
我娘曾经住的丽璟宫想必一开始也是金碧辉煌的,哪怕经过岁月的洗礼仍是风韵犹在,要不是那些黑心宫人,见我娘失宠经常趁我娘在院子发呆,偷偷摸摸成群结队顺走这个奇珍,顺走那个异宝,我跟娘日子才不至于过得那么惨淡!
不过这屋子最让人惊奇的是,根本没有书架,那些书都是飘在半空中的,仿佛真的活了一般!
我颤巍巍地伸出了手,眼睛一闭,心一横,一把抓住一本飘在低处封面整洁的书,举得离自己脸老远老远,眯着眼睛看是不是那本《混沌异经》。
就怕一不小心书里蹦出一个怪物要吃我,小命都不保!
不要……看着……吾?
这算是什么书名!这这这……我感觉有些汗颜,这书还能晓得我是不是在看它?
嘿,有趣!
我瞬间胆子肥了,把鼻子贴着书面,斗鸡眼地看着书名,舌头吐得老长对这书做了个鬼脸。
“不~要~看~着~吾~”然后突然头上传来瓮声瓮气地声音吓得我手一抖,差点书掉了。
妈呀……真是活得啊,都会讲人话了。
等我缓过来一会,那声音已消失的干脆彻底,我环顾了下四周,什么都没有嘛,手上的书也平稳地躺在手心,没有丝毫不对劲。
“有,人,吗?”我试着循声问道。
一片沉寂。
我幻听了?我拍拍脑袋,揉揉耳朵,只好低下头看手中的书,准备打开来看看这书还有什么有趣之处。
“不要~看着~吾~”又又来了!
对方瓮声瓮气的声音,此刻听着还感觉有点扭捏。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丝毫没动静,又继续刚才停下的动作,指尖刚触及书面。声音又来了。
“不要看,不要看,不要看吾!再看,再看……”对方这次语气有点着急,感觉要哭出来似得。
“再看就怎样?”我毫不客气地顶了一句,眼珠一转,又出恶言:“我就看就看!你咬我呀?”
对方很泄气地发出呜噜呜噜几声后,没声了。我以为它宣告放弃,哪想它又扭扭捏捏地吱声了。
“吾……吾准汝看……看了,汝看快,吾害羞……”
听到后面几个字,我没忍住,嗤笑一声。我心情很好地翻开了那本怪书,第一页很正常的写着几个:缚形囚灵。
是指身体被扣押了,灵魂也被困?那么按照百里说的,这些书就是用来封印妖物形体的,而妖物的灵魂却被分开囚在这里。
心中一股歉意油然而生,刚才那样欺负人家是不是不太文雅?
再翻开第二页就是空白了,第三页第四页第五六七八……到倒数第二页都是空白!
再翻一页看看,最后一页会不会就是封印着妖形的地方呢,这么想着我有些紧张,不像之前翻得那么游刃无虑,我怕入目的会是狰狞可怖的面孔。
我目不转睛,屏气凝神地盯着书页翻过空气,然后猛地一看,愣了——
这是耗子?
耳大如翅,身形如鼠,脑袋似兔。
“扑哧。”我笑出了声,那东西模样瞧着怪惹人怜爱的。
“汝笑什么?”对方拖着瓮声瓮气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幽幽冒了出来。
“啊哈,声音的主人,你就长这?”我偷笑问道。
“不……不许笑,吾乃上古异兽,岂是尔等小辈能及……”对方听我不仅不恭,还乐得不行,语气严肃极了,听得我更想笑了。
“好啦,我不笑了,真的。”我板起脸,也学着它严肃起来,“叫你大仙大神行了吧!小辈眼拙不识大神,还望大神海涵!”
“呼呼~吾才不屑大神之称,仙神二族均是狡猾阴险之辈,吾不与他们同类!”对方振振有词道,听不出来,还挺有尊严一妖物嘛。
“既然不喜欢,那就不叫了。小辈能否请教上古异兽为小辈指明屋内悬浮之书中,哪本才是‘混沌异经’?”我想起还有正事未办,跟这家伙耽搁了有一会儿了,怕良辰他们会等急,还是先把正事解决为好。
“‘混沌异经’?”对方重复了一遍有些迟疑道。
“对呀,你们这么多个家伙共处一室也好久了吧,你不知道吗?”下意识地我就脱口而出来大不敬的词儿,我立马捂住嘴巴,摇摇脑袋。
“容吾思考片刻。”对方竟没不高兴,恐怕是我说的快它没听仔细。
“好。”我应了一声,走到书多的地方,仔仔细细地先寻找起来,说不定,一不小心我就找到了。
(二)
唔……有些书也飞忒高了吧,都快贴屋顶了,我法术不精不会飞,这……
罢,我先把够得着的地方找了。
这本……不是,那本……也不是,左上角的……不是,身后的……不是,头上的……不是不是,手边的……也不是……到底,在哪呢!
“汝可看见书面比吾还整洁干净的?”对方过了半晌才默默开口,瓮声瓮气地。
“啊,我找找。”
有了一定特征,我把目标范围缩小了大半,这儿的书书面几乎都有些褶皱,或者瑕疵,干净整洁的除了瓮声瓮气的那位便寥寥无几。
很快,我环顾了四周,目光锁定在最角落的靠墙边的低处,那儿有本书。
走近一瞧,真是整洁干净,比瓮声瓮气的那位还要整洁干净!再一看书名,不正是我要找的混沌异经?哈哈,心中大喜,伸爪就想拿书走人,手刚碰到那书,便似被烧灼般,疼得我赶紧缩了回来,这是为何?!
“喂!你还在吗?”我急忙唤道那个家伙。
“找……到了?”对方慢吞吞道。
“嗯嗯,找到了,可是我一碰就像被火烧到那般疼得不行!这是为何?”我心疼地舔了舔被灼烧到地方,疑惑道。
“‘混沌异经’与吾们不同,此书内的是上古神兽。”对方顿了顿,好像迟疑了下接下来要说的话,难道这还有难言之隐。
“它唤作混沌,之前是有主人的,但是被主人遗弃了才会自愿藏身于此的。”
被遗弃了?自愿被囚于此?!
我有点震惊,我可以将此理解为这是一个被爱人遗弃的钟情者,退隐江湖想要相忘于世,深记于心么……呵呵,悲凉之意浮上心头,想想自己跟娘,有何尝不是被爹遗弃了。
原来,妖物也是重情义的。
“自愿?”
“对,因为自愿,所以书面整洁干净没有丝毫反抗挣扎的痕迹。”这么说来,这家伙也是自愿?
“你……也是?”
“吾……不是。”这家伙声音好像有点忸怩不安啊。
“那你?”
“吾……吾天生好食……”哈哈哈!原来是被食物诱惑过来的,真是要笑死我了。
“原来如此,无妨,无妨,民以食为天,咱们妖兽也是一样的!”我突然觉得这家伙有些可爱了,便好言宽慰道。
“吾也是这么觉着的……”这家伙真是给台阶就下。
我对着那本沉默的混沌异经在它面前蹲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压了压之前翻滚的情绪,努力让自己语气显得沉静诚恳。
“你好,我叫奚子初,我能跟你说话吗?”
沉默。沉默。
“你不回答我,也没有关系,只是,我跟你一样,被最亲的人遗弃了。”说道这感觉喉咙有些哽咽,脑中那些不堪的过往又激荡涌显,我又深深吸气。
上空好像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但是又好像只是我幻听。
“你知道么,当良辰告诉我这里有与我爹有关的消息,我不可抑制地高兴起来,很高兴很高兴……我从来没见过我爹,不知道他什么模样,穿什么颜色的衣衫,是长发还是短发,喜欢男娃还是女娃,因为我还没来得及出生他就离开我和娘了。”
我没有说,爹当初不是作别离开,而是不辞而别,是彻彻底底地抛弃,娘和我。
感觉周身的空气突然微微震动起来,一股强烈地哀伤弥漫开来。
“就算这样,我也想要找到他,嗯,一定要找到。然后我要当面向他问清楚,当初是为何。”
我感觉心中涟漪渐散,嘴角微微扬起,神情也变得自然舒缓起来,明明是拿来劝说别人才说的,现在反而说服了自己心底一直的困惑。
我是怨爹的,却止不住念想,我也想像别人一样,尝尝亲口喊一声爹的滋味,该是多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