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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生咒 作者: 顾西西北 字数:2122 更新时间:2015-03-24 00:09:00

五.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五)

三月桃花始放,青柳飘扬。

正是春分时节,那粉衣少女在自家院子里放风筝,仰了头去看,那风筝不识好歹,恰巧挂在高墙外的树枝上。

随行的侍婢着了急,指着墙外喊道,“小姐,你的,你的风筝!”

她看过去,只看见一件青衫在在树上晃动,并未看到那人的脸,但,他显然在拿她的风筝,于是她也着急起来,冲着那身影叫喊,“小贼,竟敢偷我的风筝!”

那人便也在那时候翻上墙头,颇为无奈的笑,“我只是好心,怎么就成了偷风筝的小贼?”

她义正言辞:“不问自取,不是偷又是什么?”

“呵,好个伶牙俐齿的姑娘,”他将那风筝递予她,好气又好笑的摇摇头,“以后可要看好你的风筝,不是每个小贼都会将它还给你,若是再飞走了,那可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便是第一次了。

他们的初见。

她还只是个情窦初开天真烂漫的小姑娘,而他,也尚且不知道,这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小姑娘,便是自家娘亲让他一定要求娶的人。

而从那日起,柳府上下的丫鬟发现,自家小姐变得比从前更爱放风筝了,每日必到花园待上几个时辰,有时还会望着墙外那棵杨柳发呆。

大家私底下都说,这小姐怕是入了魔障了。

柳莲香自然没入魔障。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何每日不到这花园来看看,便难以心安。

直到那人再次自墙头冲她调笑:“伶牙俐齿的小姑娘可是在等我?”

她回头看清他的那一瞬,近日来心底那些涩意竟慢慢发芽,让她说不出话来。

那人见了更加觉得有趣,“莫非见了我太过激动?”

一语中的。

柳莲香嗔怒,好像心底最隐秘的那一块被人置于阳光底下,可偏偏那调笑她的人还一副不知她心事的模样。

于是静默半晌,她才开口,“翻墙越壁可不是君子所为。”

“呵,那你以为,君子该当如何?”

“自是顶天立地,独善其身,”她眸光流转,粉面上带了些笑意,“起码不会爬姑娘的墙头。”

“哈哈,你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他笑,可那笑分明没有给她风筝那日的明朗。

“公子可是有心事?”

“唔,真是聪明的丫头,竟瞒不过你,”他无奈叹气,手里扇子轻敲额角,“我近日是有些烦心事,可却百思不得其解。”

“哦?”

“小丫头我问你,若是一件事违背自己意愿,可是长辈却觉得你应当这样做,你,可会答应?”

她低头略一思索,抬头,答道,“你这样问便已经说明了你很重视那位长辈,既是这样,你心中又怎么可能没有答案?”

“……”

“哈哈,当真是个聪明的丫头,”他大笑起来,一扫刚刚的阴霾,“听你一席话,才觉得我近日烦忧像全是自找的。”

“众人的烦恼本就是自找的。”

……

那日他们说了许久的话,待回神,天色竟然已黑,林孺诩笑道,“我还从未跟人这么谈得来,而且还是个小姑娘。”

末了,他感叹,“若你便是我将娶之人,那该多好。”

柳家独女柳莲香,正值适嫁年华,且父亲又是一县之长,自十四岁起求亲之人便再没断过。

而近日这股风头更甚。

据说是柳家小姐思嫁了。

源头不得而知,只晓得不过一夕之间,这消息便传遍这小县城的每一个角落。

前来求亲的人几乎踏破门槛。

原因无他,只说是这柳小姐说了,来人只要合她心意便好,身份地位并不重要。

于是就连那县城内求讨的乞儿也来凑了个热闹。

这样热闹虽显得柳家小姐抢手,可这柳县令却是叫苦连天。平常时候大家觉得县府衙虽小,可到底也是个官邸,于是也不敢到此放肆。可自打消息传出去后,各色的人就占据了他这小小府衙,衙驿也不知该撵不该撵,于是一干人等只能大眼对小眼。

那厢柳县令叫苦不迭,这厢求亲的主角却在自个房里品茶刺绣,随身伺候的小丫头不解,“小姐这样真能逼得他前来求亲?”

柳莲香刺绣的手微微顿了顿,“会来的。”

应当……会来吧。

他那日说若他将娶的人是她那该多好,可不知,她那时却也在想,如果真要嫁谁,那大概没有比他更好的了。

这样的有默契。

他自当懂得她的心意。

“小姐小姐,”屋外丫头跑进来,一脸的喜悦,“来了,那人来了。”

她一时惊喜,忙站起来,那刺绣落在地方,她比无觉察,那绣帕上一对红色鸳鸯生生染了一个脚印。

正是他。

那站在厅内,拱手轻笑的人,可不就是他。

“孺诩今日来,必是抱着志在必得的决心,只是还望柳县令成全。”

“哦?志在必得?”柳如风柳县令居于上位,笑这年轻人的过度自信,“我便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如何有自信肯定我会把她嫁予你?”

那人站直了身体,笑道,“自然是因为,她肯定会喜欢我。”

柳如风沉默,良久大笑道,“那便看你表现了。”

大婚那日县城内灯火通明,县令嫁女儿,特地宴客三天,大摆宴席。

柳莲香坐在后院婚房内,听着前院觥筹交错,恍惚的以为这是不是一场梦。

林孺诩便在那个时候推了门进来,她惊喜,却不做声,等着他掀开她的盖头。

可等了许久,却不见他过来。只听见倒酒的声音,他似是坐在桌前,独自斟酒。

她叫他:“夫君?”

很久都没听见回应。

她正想掀了盖头看是怎么回事,他却已开口,“你可知今日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自然是他们的大喜之日。可他问这干什么?

“今日,是我父亲祭日。”

她慌了神,“我,我并不知道……”

“你自然不知道,所以我并不怪你。”

“夫君,我……”

“那是他们的事,我也分得清,所以,”他将最后一杯酒喝尽,声音沉沉,“你莫怪我。”

那是他们之间最后一次交谈。

而后林孺诩坐到床上,替她褪了衣裳。

她听不懂他的话,虽隐约觉得不对劲,可到底还是沉醉在他的温柔里,再无思考的力气。

所以她不知道,待到天明后,她的人生会因这枕边的人,而变得怎样的面目全非。

作者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