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她轻唤一声。

冥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站在原地，“为何？……不是幻像吗？”

从地底显现出来的锁链带着北冥倾城也出现在她身边，半夏陌白看着全身被锁链缠绕的他目光中尽是悲伤。

“倾城……”

北冥倾城淡笑一声，“没什么好悲伤的，这所有的一切，不都是为了现在么，现在你的愿望都实现了陌白。”

冥零目光一凛，“被八百链囚禁在十八层地狱之中，你居然也能出来么？”

“零……”半夏哀伤的看着她，北冥倾城却是笑。

冥零抬眼看她，“五百年，我们都已经不再是人类了，不是么？是人的时候是你们不让我有亲人和感情的，所以，我现在也并不需要感情，也别试图让我拥有感情。”

“那么来生好吗？来生，我们一定会好好的保护你，不会让你的命运被任何人任何事操控。”

“哼！”冥零冷哼一声，“但是我已经没有来生了陌白，我已经没有来生了……你们不知道吗？”

悠长的语气像极了无奈的叹息，半夏抓着北冥倾城的手一颤，北冥倾城看着这两个对自己极其重要的女子，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

“不会，你会有来生的零，冥零，那个时候，你一定会再次冠上北冥这个姓氏。”

“北冥倾城，因为你窥探过命运吗？”冥零问，“命说我会有来生吗？”

“是的，你会有来生，并且，有你的母亲半夏，以及你的父亲，我！那光明一定会重现，不管是多少年……”

冥零听着他坚定不移的话，眼里渐渐泛起一圈红色的边圈包裹着她的瞳孔，“这样吗？但是，我已经无法将这一世的责任抛弃，无论是现在还是战争结束的未来，我的心里只装着殿下一个，我永远无法将殿下抛下，背叛他。”

“零！没有人与生俱来的是别人的祭品！不要把莫须有的责任抗在肩上……你并不是祭品啊！”

“我并不是以祭品的身份，也并不是被冥王殿下的代理这个称号束缚，请您明白我的心情。”

|“为何？”半夏陌白捂着发颤的唇，“为何？零！为什么啊？”

冥零闭上眼，遮住了赤红的眼，“因为，我将我的心托付给了殿下。”再次睁眼时却是深不见底的黑，“连灵魂都不想离去。”

“零……你其实不想这样的对吧？”

看着半夏满怀期待的眼，冥零却反问，“但是事已至此，我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而且已经不想在离去。”

“零！不要……”北冥倾城伸手，锁链便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将妻子揽进自己的怀里，轻声安慰，“陌白，已经到了这一步，我们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的不是么？”

半夏抬起眼，“零，我们不会让你死的！”

冥零看着他们，半夏抿抿唇，“那么，我可以……抱抱你吗？”

漆黑的眼中映着那女子的哀与伤，点头，轻言，“可以。”

冰冷的气息，连生机也没有的身体，半夏将她抱在怀中，抚摸那乌黑的发，“这一切，都是我们的过错，将你带到这个世界上，承受着这些痛苦，把这些命运付诸于你，这些不幸，原来都是可以不发生的这所有的一切……对不起，零……我们很抱歉……”

“您并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只是我们都错了年代，忘了拿可怜的未来罢了。”

“这么多年来，你们因为心中的念想儿活着，而我，也因为心中的执着而不断的变强，即便是再入红莲，我也从来不曾后悔过。”

“那般执念的尽头，便是他么？”

“是的，我很抱歉，半夏，北冥……今生怕是无法唤你们一声。”

几百年依旧是空等……

在镜中，一方卷书缓缓展开，命运的卷书，没有尽头亦没有开端，他见了命运之初，亦见到了命运终结。万鬼深渊千年封印，不过也只是区区千年罢了，往生花开时，代理重现，人间送祭时，万鬼苏醒期日。

零啊，在这个世界上，你并不缺乏平常人间的孩子拥有的东西，你拥有他们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并且源源不断，你所拥有的一切，是无可比拟的，但是，那一切你却并不知晓。

他们的身体像烟雾一般消散，冥零一愣，半夏笑，北冥倾城无谓的摇摇头。

“我们见面的时间原来只有这短短的一炷香时间，为了今天，我们将所有的一切，将所有的力量都封印在了这临死的最后一瞬，明镜止水，零，很高兴能再次见到你……”

“我并非惧怕命运的尽头，而是割舍不下那些所谓的造化。”

冥零是在地狱之中的红莲火之中涅槃重生的，去到地狱，学她所学的一切！

月幽野站在那彼岸，看着崖下没有底的深渊，仰头看见阴暗的天，张开双臂，银发转红，直直的扑进那深渊之中。

既然无法逃避，无法躲开，那么……直面那未来，即便是你我再也不能相惜。

月生提刀轻舞，瞬间像是划破了日月星辰一般，脚下延伸至天空深处的阶梯渐渐显现至眼前，殷红的眼望着埋藏在乌云深处的尽头。

“是谁……”深沉的声音从哪天空深处传来，“谁……”

“藏在保护壳里，总有一天你们也会被鲜血淋漓的欲望踢下地狱，粉身碎骨，也会万劫不复，体会我们所受的一切痛苦，躲在不见天日的地方，苟延残喘的活着，想活活不了，想死死不了，直至世界的尽头，永远消散，再也无法回到辉煌，你们所谓的世间正义，不过是你们有的共同的贪婪，把没有和你们共同想法的存在抹杀罢了。”

翻滚的云暗沉更加，脚下的阶梯也开始不安的震动。

“如今我已经身处地狱，你还想将我们埋葬到哪里？自命尾神，何时会将自己的面具撕下来，把你那可笑的虚伪也抹杀掉？”

“月生……”至乌云深处再次传出来的声音空旷苍老，夹杂着些许愤怒。

阶梯开始瓦解脱落，但月生始终站立在那里，任由大地动荡不安，始终不为所动的憎恶的看着那天空的乌云深处。

“这一切都是你们造成的，如今大地已经不归你们拥有了，天与地，至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你们背叛在先，可是却将一切罪名赋予我们，无情怎可说是我们？”

“月生！”

“无论轮回多少次，我依然没有换过名字，月生，永远是月生，天神？呵，月生是鬼使，在你沉入地狱之时，会被月生亲手捏碎，会成为吾等的食物。”

雷声闷闷沉响，闪电劈过来，愤怒的声音从暗黑的云深处传出来，“月生|！你背叛了天！”

“天不是你们！是你们先背叛了我兄长！”月生血红的眼，以极尽愤怒憎恶仇恨的眼神看着那劈过来的闪电。

“那又如何？地狱之盾！你以为你可以承受诸神之怒吗？！可笑的想法！”

月生咬紧牙关，抬头怒瞪，从地下张开的弧形结界，诡异的光芒的强大结界将月生护在中央，将那闪电弹了回去。

灰尘弥漫之际，衣衫随风，发丝在空中乱舞，在月生左右的不远处，阎王和冥王以同样不屑的姿态傲慢的冷哼，眯着眼。

阎王勾起魅惑的笑，冥王冷着脸，面无表情的看着。

“既然同为敌人，又为何联手？”

阎王轻笑，“即便月生生长在冥王殿，可是，谁也无法将她的血脉剔除，单凭这一点，本王怎可坐视不理，有人要伤害本王重要的人，那么，本王便会先让他付出代价。”

冥王冷冷注视，“你是想让你的天不复存在吗？如果破坏约定，我们并不介意先毁了你的天。”

“即为敌人？哼，何出此言呐，我们本就是一个，不同是在争夺谁可以统治地狱的权力罢了，但是，如若谁想现在破坏地狱，那么，我们必将先将其破坏。||”

“可笑！尔等现在是在向本帝示威吗？”

“哼，本王不屑与你示威，”冥王仰起脸嗤之以鼻，“你还不够资格让本王动怒。”

阎王也少有的冷眼相望，以同样傲视天下的姿态，“如果今天想开战的话，也可以如你所愿，让你们所谓的神主尝尝，身体剥离灵魂，坠入万劫不复的红莲火的滋味。”

“西王母，蓬莱公主已经不再是你的保护伞了。”

“过了千万年的时间，你们所谓的正义也土崩瓦解了，当你们所谓的正义不复存在的时候，联合的利益腐朽，还有谁代表了正义？不过都是为了一己之私的贪欲罢了。”